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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东盛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男人正是六年前的舒文志,身材瘦长的他穿了件蓝衬衫,斜靠在门栏上,眼神温柔地注视着镜头,脸上挂着慵懒的微笑。
“这照片是谁拍的?”伍东盛忍不住问道。
“是我姐姐。他送了台照相机给我姐姐,还教会了她拍照。”周兰端详着照片中的舒文志满怀感慨地说,“我姐姐拍了他很多照片,那时候她每天拿着这些照片哭啊哭的,哭得人好揪心。”
“很奇怪,这男人既然有心骗你姐姐,为什么还让她拍下自己的照片,他难道不怕日后她报警或者找到他?”
周兰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姐姐说,那个男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对她很好,百依百顺的。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走掉。所以她可能也想找到他问个明白。”周兰拿起照片抖了抖,“她给了我这张照片,为的就是让我记住这人的长相,如果哪天他再出现在镇上,让我马上通知她。”
“那她有没有找到这个男的?”
“她没说,我后来也没敢问了。我怕提这事让她伤心。我姐姐这几年过得很苦,她以前一直想上大学,想到大城市去生活,想嫁个好男人,过上好日子,可是后来……”周兰说到这儿眼圈红了,她没再说下去。
伍东盛禁不住想起《我的荒谬旅程》中的段落:
他不停地吻我,每说一句话就要吻一次,所以我们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等一句话说了三遍后,他就笑了,笑得像阳光下的溪水清澈明亮。
我说我从来没跟男人在一起过,他又吻了我,然后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了声对不起。我说没关系,我喜欢你。他又笑了,对我说,不要随便对男人说喜欢或爱,那样你会被看轻的。我问他,你会看轻我吗?他说,在我的眼里,你很轻很轻。接着,他把我抱起来,让我坐在腿上。他把头埋在我胸前,说着话,我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觉得身体飘了起来。
他没有定性,有时候,他欲望很强烈,从早到晚,总是要啊要啊,像疯了一样。有时候他却毫无兴致,什么都不想干,连别人不小心碰到他一下,他都会感到厌烦。滚开,滚开,他会这样吼叫,但从不打人。
有时候,他很没耐心,一支烟抽了一口就扔掉了,一碗饭吃了一勺就不吃了,一本书看了两页随手扔了。但有时候,他却比女人还细心。第一夜起来,他给我洗澡,洗头,还为我吹干了头发。然后他笑嘻嘻地摸着我柔顺的头发说,小姑娘,你喜欢我吗?你会永远喜欢我吗?
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这是他喜欢的诗,我后来知道这是一个叫顾城的人写的。
你会写诗吗?我问他。
不会。他说。口气好冷淡。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信手写出几句话却让我心动。
“记得吗,很久以前,
你曾以冰冷的小刀,
刺一朵淡青的荷花在我的背脊。
那个夜里,我的痛楚
你的心事,是我难以磨灭的纹身。”
可惜,我只记得这几句了。
他告诉我,他结过婚,曾经很爱他的妻子,但有一天,她跟另一个男人走了。那个男人是他的同学,他跟他的妻子以前一直嘲笑这个人市侩。但是他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妻子会跟着这个人走,只因为这个人能帮她出国。纽约,她喜欢那里。她看不起我,有一次他说,也许这辈子我爱的女人都看不起我。喜欢我的呢,我却没办法满足她们。我不是个好人,他常说。其实,我也并不坏,他又会马上纠正道。他就是那种人,做什么都很自然,无论多丑的事,多脏的事,他做,就不一样了。
23
伍东盛跟周兰谈完后,刚上车就接到了凌翔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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