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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爱惜地叠起儿媳的帕子,听着毓溪这话,苦涩一笑:“额娘没病,额娘只是心上过不去。”
毓溪问:“您是想起六阿哥吗?”
德妃摇头,避开孩子的目光,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这话,合不合适与你说,额娘很矛盾。”
毓溪忙起身:“额娘,媳妇绝不是要打探您的心思。”
“傻孩子,坐下。”
“您若不愿说的,一定别……”
可是德妃招招手,要毓溪坐下,说道:“这话,本该早些对你说,又或是永远都不该对你说,到这一刻,我仍在犹豫。”
毓溪点头:“额娘愿说的,我便听着,您不愿提起,媳妇儿这就去看看妹妹。”
德妃道:“温宪比我想的还要冷静稳重,她长大了。”
“是,妹妹从小就大气。”
“毓溪啊,在你眼里,李氏和宋氏,对胤禛是怎样的感情?”
毓溪愣住了:“额娘,怎么突然提起她们?”
德妃问:“和你一样吗?”
毓溪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一样,她们依附胤禛而活,对胤禛好,或是盼着胤禛对她们好,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然而说罢这话,屋里静了好一阵,毓溪紧张不安地看着婆婆,满心以为,是她的话语太轻狂。
忽然,德妃道:“在我眼里,紫禁城里的嫔妃们,不论有年纪的,还是新来的,多与李氏、宋氏一般,她们对皇上仅仅是依附,莫说爱慕之心,恐怕连崇拜敬重都没有,更多的反而是惧怕。”
毓溪隐隐觉着,额娘要说的,恐怕真不该是她听的话。
但德妃继续缓缓说道:“我是布贵人身边的宫女,敏妃曾是我的宫女,但我与她去到皇上的身边不同,我是皇上亲自选的,而她是被卷入后宫倾轧,成为别人报复我的手段。可即便如此,即便身不由己,敏妃依旧对我十分愧疚,不惜赌上性命,也要报答我、补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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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溪轻声道:“敏妃娘娘的过往,媳妇多少知道些。”
德妃长长舒了口气,说道:“当年你们皇阿玛选了我之后,隔天一早,从乾清宫回到钟粹宫,我跪在布贵人面前,哭着说对不起她,如今想来,我居然这么会演戏,哭得跟真的一样。”
“额娘……”
“若真对不起布贵人,不那么心甘情愿,皇上选我时,我为何不以死保清白,为何不以死表忠心?我不仅没那么做,还胆大勇敢地将心底对皇上的爱慕,都告诉了他。”
毓溪紧紧抿着唇,她似乎明白,额娘要对她说什么。
德妃道:“当这一切,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救回来的宫女走了几乎相同的路时,我不怪她,我也没觉着对不起布贵人,反倒是我很明白,敏妃对我所谓的愧疚、报答和补偿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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