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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万均领令,急出帅帐,已经没空回他本部调兵,驰马奔向辕门的途中,高举薛世雄的虎符将令,沿途召兵,陆续有经过诸部的将校领着些仓促集起的亲兵、精锐,跟从在了其后。
雾气仍然很重,夜色很深。
加入其队伍的各部将校、兵士,几无队形可言,乱糟糟的。他们俱听到了四面传来的喊杀声,但都不知发生了什么,现在完全是出於下意识地服从命令的本能,在慌张地跟着薛万均向前奔跑。借助火把光芒,映照出的短短的前后距离,这些临时被召的将士踉踉跄跄,时不时有人摔倒。摔倒的,要么被后边的将士踩到,哎哟叫痛;要么脑子反被摔清醒了,爬起来后,不再跟着往前盲目地奔跑,悄悄地还本营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雾中。
对於这些掉队、脱队的兵士,薛万均驱马在队伍的最前,他看不到。
而这些兵士的本部将领,也没有注意他们,一则因大雾的关系,二则是因这些将领都在追撵薛万均,不断地赶上他,询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薛万均哪有空过多解释?只简单令道:“贼夜袭营,大将军令我等,夺下辕门,挡住他们!”
再有将校问来袭的贼众有多少,都是谁部时,薛万均没再回答了,因为这些,他也都不清楚。
大雾尽管遮住了视野,可向辕门的这一路上,薛万均亦能瞥见,凡沿路经过之诸部,而下已是无不大乱!兵士们被从睡中惊起,很多连衣服都没穿,就穿着个犊鼻裤,从帐中出来,群群、簇簇,仓皇地聚在夜雾下的空地上,喧嚷鼎沸,触目所能见者,混乱之外,还是混乱!
“阿耶令诸部将校弹压本部,不许生乱的军令,是还没有传到,还是各部将校已弹压不住?”
薛万均焦急,又焦躁。
雾气弥漫,掩住了营路,他的坐骑看不清前边,不敢放开速度。顾不上这坐骑是他的心头所爱,平时洗马、喂料,他皆亲力亲为,这会儿他的马鞭不停抽打,一再催促坐骑提速。
离辕门越近,入进耳中的贼兵的呼喊声越大。
辕门内外冲天的火光,逐走了大雾,滚滚黑烟翻卷,以至贼兵一片片朦胧的身影,薛万均已可看到!他顾令随从的将校、兵士:“快,快!再快一点!”
贼兵已打下辕门了,自己,能把辕门再夺回来么?又能把贼兵挡住,直到他父亲调来援兵么?
还有阿弟万彻,他现下何处?
薛万均跟着他父亲打过不少仗了,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有心如悬空的时候,会遇到像今晚这样的险境!被贼兵打开的辕门,已在前!涌进来的贼兵已清晰可辨!薛万均抛开了所有的念头,紧紧地握住长槊,一双眼盯上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贼将,双腿夹紧马腹,暴喝出声:“杀!”
在他马前,在他面前。
是穿过辕门,如潮水也似,挥舞刀、矛,呐喊着,也不知都是在叫些什么,奔涌进来的贼兵!
在他马边,在他两侧。
是条条如似火蛇的火光,熊熊地燃烧,烟气混入雾气中,卷入鼻内,刺鼻呛人!是惊慌乱嚷,丢盔弃甲,也像潮水一般,只不过是退潮的潮水,往营内败逃的辕门守卒、营墙守卒。
……
李善道、窦建德两部的主力,并不是只从辕门杀入。
辕门夺下后,李善道、窦建德率主力及时赶到,没有作片刻的耽误,他俩立刻指挥部队,一边遣精锐跟入辕门,扩大战果,一边对薛世雄部营的南营墙一线,发起了多点的进攻。
——主攻部队万余人,只靠一个辕门的缺口,怎能够迅速地全面杀入薛营?
这“多点”,悉是薛部营南营墙的薄弱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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