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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被溅了一身水,怒从心起,正要发作,突然听到王扬口称天子敕诏,立时一怔。
他一个小小武官,哪听人说过什么圣旨?待听最后一句问话,心中顿慌!
把皇上的话当耳边风,这个罪名他可是万万承担不起啊!当下就单膝跪地:“小人不敢!小人不知啊!”
所谓天子敕言,当然是王扬编造的。
他见此人来势汹汹,恐怕不好应对。所以抬出皇帝,扣一个帽子,先发制人。
王扬哼了一声:“也算你运气好。若非你手下杀谍立功,又救了本公子,否则你就是有十条命也担待不起!不过毕竟北谍已死,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多谢公子海涵!”那人赶紧道谢,然后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王扬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走到他面前继续斥责道:
“我再问你!你明知我在此,却为什么姗姗来迟?!来了连马都不带一匹!难不成让我走路?是不把我琅琊王氏放在眼里吗?”
队主是当时军队中的基层军官,每队几十人到几百人不等。一般情况下,步兵一队五十人,骑兵队则是三十人。
严格意义上来讲,队主并不算官员,因为它连品级都没有,勉强来说是末等武职。
如果在权贵手下当差,身价自然不同。但像薛队主这样无根无基在荒野中戍守的,在全国像虾米一样多。别说琅琊王氏不敢得罪,就是任何一个士族,掉根毛都比他腰粗。
薛队主连声惶恐:“不敢不敢!小人怎敢怠慢公子?只是营中无马,小人确实是无能为力啊!”
门阀社会,以姓氏贵贱论高低,琅琊王氏不管做不做官,薛队主一个庶姓见了都得自已称小人。
江南马少,作战以步兵为主,骑兵比例极低。有时几万人的作战部队才能配数百骑兵,实在不成规模。王扬见薛队长都没骑马过来,便已猜到原因。所以只是故意找由头问罪,以吓其心。如果薛队长真的找马过来,他还得想说辞呢。毕竟他可不会骑马。
王扬冷声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哪年哪月做的队主?”
“卑职姓薛,名灵,永明六年四月升的队主。”
“你知道你做了几年队主吗?”
“知道知道。还有十几天,正好满两年。”
王扬终于套出了现在的时间:永明八年四月!
他冷冷道:“亏你还知道你已经做了两年的队主。这也就是我,如果换了我族兄,直接找个罪名把你办了。到时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是是是。”薛灵后背发寒,只顾唯唯称是。他一辈子都没见到王谢袁萧这样的高门贵族,只凭想象就觉得王扬说得很有可能发生。毕竟在这些贵人眼中,自已的命怕是如草芥一样。
“不过毕竟是你的人救了我,我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行了,你起来吧。我乏了,找地方给我休息。”
薛灵如逢大赦,赶紧带王扬回营。一路上越想越不对,自已是来查问细节,进而辨明真假的,怎么一句话都没问,反被他给“查问”了?!
看此人谈吐威仪,似乎不像是假冒的。不说别的,就说皇帝敕诏中的那句话,自已就算一字字跟着念,恐怕也念不顺口,这小公子张口就来,总归有些门道。
再说如果真是假的,肯定要想办法逃走,或者想说辞把自已和这些军士调开。可他就这么大剌剌地跟着我们回营,实在不像心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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