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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细听,不是错觉。真的是哭声。这哭声很低,很小,若不屏息凝神,根本听不出来。而且,这个声音很细,不是个小孩,就是个女人。
这哭声真的离他太近了,仿佛只隔了一堵薄薄的墙壁,简直就是贴着他发出来的。谢怜猛地转头,终于确定了——这声音,就是从他靠着的这具棺椁里漏出来的!
万分惊愕中,谢怜脱口而出的第一句竟然是欣喜的:“娘,是你吗?!”
然而,随即他就清醒过来了,他期望的事情不可能发生。他的母亲早在八百年前便溘然离世,脱离了苦海,从来不曾化为冤魂。而且这个哭声中的情绪不是悲伤,而是害怕。
那此时此刻,到底会是谁正躲在他母亲的棺材里哭泣?!
谢怜一刻也不能多等了,左手将棺盖猛地一掀,右手便要将芳心斩下。谁知,在他看清棺材里的东西后,这一剑却是硬生生停下了。
躺在棺内的,没有第二个人,只有一条周身漆黑华衣、脸部蒙着面巾的人形。
这条人形,本来应该只可能是他的母亲,可是,现在躺着的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这条人形过于矮小,身形身高都完全不对,最重要的,这个人还在瑟瑟发抖,根本是个大活人!
谢怜一把掀开面巾。果然,面巾之下,是一张小孩儿的脸孔!
一瞬间,他的心都凉了,一把将这小孩抓起,惊骇交加道:“我母后呢?我母后呢!你把我母后的尸身弄到哪里去了?!”
这一身黑衣华服乍看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然而,它却是用一种极为珍稀的密虫茧丝所织就的。茧丝由异邦小国进贡,成衣还要经数道工序精密处理,再配上草药香囊,密封入棺,可保尸体千年不腐,遗容宛如生人。然而,此刻穿着这件异茧丝衣的,却是这个小孩儿,那他母亲的尸身又在何处?又变成什么样子了?
谢怜根本不敢细想,只能抓着这个莫名出现的小孩儿厉声质问:“我母后呢?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把我母后弄到哪里去了?!”
可是,一个被吓哭的小孩儿又如何能回答他这些问题?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谢怜把他拖出了棺椁,忽然发觉从这异茧丝衣上,簌簌抖落了一些灰白的粉末。
他脸色惨白地望向棺椁内,发现棺底也铺着一层粉末。霎时,一阵地转天旋,谢怜只觉心跳都要停止了,手一松,把这小孩放开,六神无主地跪到了棺边。
他既不敢用手去碰这些粉末,也不敢就这么任由它们如此散落,就如同烧废的香灰。虽然一点儿也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
一具封存了八百年的尸身,被人强行从异茧丝衣里剥离,还会变成什么?
一时之间,谢怜心神大乱,脑子里根本顾不上想别的,抱着脑袋,耳朵里嗡嗡作响。谁知这时,忽然背脊一寒。他本能地觉察出危险,猛地回头,出手如闪电,一握,赤手握住了一道剑锋。只见身后一人挺剑刺来。而这举剑刺他的,竟然是那从他进来之后,一直默立不动的木扎架子!
原来,早有人在他之前潜伏进来,穿上这件华服,戴上面具,伪装成一具没有生命的木架,静待他来。“铛”的一声,谢怜徒手将剑锋折为两段,满手鲜血却面不改色,霹雳一脚飞出,踹在那人腹部,将他牢牢踩在地上。那人胸口被谢怜牢牢踩住,反手抱住他靴子想要挣扎,却是动弹不得,仿佛被钉子钉在了地面。谢怜弯腰,一掌拍飞他脸上戴着的黄金面具,露出了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容。谢怜喝道:“你是谁?!盗墓贼吗?!你怎么进来的?!”
这时,那小孩在一旁喊道:“爹爹!”
他这一喊,谢怜终于想起来了。这一大一小,两人都有些面熟,岂非正是方才在青鬼巢穴里险些被戚容煮了吃的那对父子?!
谢怜瞬间明了怎么回事,当即雷霆一拳打在那年轻男子下颌,暴怒道:“戚容,滚出来!我要杀了你!!!”
那男子边吐血边笑道:“太子表哥,好开心啊,又见面啦!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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