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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冥冥,只余微光,四人都坐在桂花树下,岑拒霜托腮等着出去,完全没想到裴述还要看着她,和她一起去。
听闻裴述和岑拒霜要一起出去,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罗南。
上巳是何等节日,往年,殿下都在京中洛水处与民齐聚。
东淮皇帝向来不屑做这些,大皇子亦将他父皇骨子里的阴狠、残暴学了个十成十,视民众为蝼蚁。只有太子温润有礼,待人亲和,赢了朝中支持还有民心。
上巳节要除去晦气,祈祷万事顺遂,除此之外,更有“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的习俗。
都是奔者不禁的大好时日,小女娘和年轻郎君有情人相互会面的大好时机,殿下从未邀他阿姊一同出去过,怎么能让此女和殿下一起去?
裴述都已经答应了岑拒霜,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慌,罗南前几日还威胁要杀掉她,所以此刻岑拒霜并未出声,只是稍微又往裴述旁边挪了挪。
她用湿漉漉的眼怯怯地看了裴述一下,之后害怕地垂下头,卷翘的长睫颤动,不敢看罗南。
如此矫揉做作!
罗南如此想。但明显,裴述并没有搭理他的意霜。
罗南在院中来回转了许久,最后对着两人说:“那我也要去。”他给去看着,不能让此女有可乘之机。
岑拒霜:果然没错啊……
目前看来,罗南更喜欢他家郎君,她再努力痴缠些许,让两人都相信她对高郎情深不移,这样极有可能早些归家。
大门被敲响,桂花树下,四人的谈话声戛然而止,赵孺的声音响起,“郑娘子、郑娘子?”
是特意来寻岑拒霜的,岑拒霜深觉和赵孺相处,可比在此处与男子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强多了。
她连忙起身,将大门推开了一条缝隙,侧着身子出去了,却许久都没回来。
罗南如今恨不得时刻都在裴述面前抹黑岑拒霜,对着裴述告状,“殿下,瞧瞧、瞧瞧,这可才几日,就同外面打好关系了。周围都已认识了她,殿下可得将她看住了,今晚还是不要出去的好,万一此女趁乱跑走,又该如何是好?”
子弦默默反驳,“……伊伊阿姊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想家了,再说……上巳节,旁人家的女娘早就出去玩了。”
子弦这小子原本跟着殿下整日整日地不说话,如今不知被那个女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罗南刚要问问子弦,就被裴述打断了。
裴述抬眼看他,已有不悦,他语气淡淡,“罗南,你僭越了。她——”
他说话声音突然止住,挨训的罗南有些莫名其妙,顺着裴述视线向门口望去。
是一艳姝女娘立于大门旁,眉间一点绯色梅花钿,披玉红纤罗裙,长袖舞衣,云鬓挽成飞仙髻,上面却只簪一木头簪子。
容华缅貌,恍若神仙妃子。
裴述看着岑拒霜:“……为何打扮成这样?”
他说话的声音惊醒了罗南,罗南后知后觉,只觉此女心机颇深。
怕此女魅惑殿下,他都让成衣坊的掌柜选最朴素的衣裳。没想到,此女竟然还有旁的法子。
岑拒霜笑着走到裴述身侧,知道她走得太近,他又会不适,就在他一米远之处,转了个圈,余芳散开,诱人深究。
“是赵夫人女儿的,女子在上巳都要穿新衣的啊,郎君没给我买,赵夫人就给我找了一身。”
裴述移开目光,她无非是在提醒他,对她一点儿都不好,连新春装都没有。
见没人接茬,岑拒霜忍了忍,又对裴述笑道:“郎君,走么?”
罗南心想,这回必须给跟上,他还将不打算去的子弦也拽上了,美名其曰保护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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