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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此哭,他亦休息不好,是应当警告她一番,他非心善之人,不要妄图惹他怜悯。
“你……”他绕过屏风,开口说出一字后,便停住了话音。
案几拼凑成的低矮简陋榻上,女子蜷缩成一团,额间全是冷汗,沾湿了发丝,面容上有苦痛之色,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嘴唇动弹。
一声又一声,她喊着,“阿母、阿母别走……别留伊伊一人……”
看出她不是故意如此,裴述面容稍微缓解些,听她梦中都这样说,伊伊应当是真名了,他想离开,却见她似乎深陷梦魇。
她哭得愈发大声了,猛然惊呼,“阿浓、别怕!长姊、长姊会保护你的。”
他已经走近,看着被扯成一团、大半落于地上的被子,心中非常不适。如此邋遢,若她明日醒了,又要嚷着要买床新被子。
所以裴述将被子拾起来,扔到榻上,本想就这样离开,他的手却被女子的手抓住,又紧紧握着。
纤柔滑腻、柔弱无骨,他蹙眉,想要将她的手甩开,却听她又急切地道了句,“别走!再陪陪伊伊……”
他愣住,看着一滴泪沾湿她长睫,蜿蜒从鬓角滑下,落在木枕上,许久之后,才浸入其中,一点深色蔓开。
郎君再如何绝情,冷硬的心亦不知不觉间动摇,抵不过万般柔情,此刻被牵着、颤动一瞬。
但他们公主尊贵,是万万不会邀旁人共欢,也不会背叛温郎君的。
姜国皆知“郑公主当配温氏子”,两人郎才女貌,一定会成婚的。
“郎君、郎君走得太快了,等等伊伊!”岑拒霜一手拖着过长的裙角,步子快挪着,才能勉强追上她身前的裴述。
他自己走得快也就罢了,方才从人群走出来时还要扯着她的胳膊,也不松开,用得力气有些大了,岑拒霜不得不跟着他往前快走。
他下手的力道很重,岑拒霜感觉,手腕上一定会红一片。
但她发觉裴述吃软不吃硬。一开始,她宁死不屈,他就真的要杀了她。可后来,她哭了哭,他就给她改善了伙食,还答应带她出来。
再加上,赵孺给她提出的法子,岑拒霜越发有底气,娇滴滴又带着些许哀怨地喊了声,“郎君,人家手上痛~”
裴述只想尽快离开,此刻走出人群,又听见那声娇柔的郎君,心头异样顿起,和方才在洛水旁一样的微妙感。他猛然停下脚步,同时,也松开了岑拒霜的手。
岑拒霜认为已经找到了能尽快离开的法子,她也没有那么害怕裴述了,小步往他身边挪了挪,看见他面无表情,甚至微微抿紧的唇。
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啊。
那就对了。
如此作弄一个女子的真心,明明喜欢男子,还非要胁迫她报恩当他的外室,此等恶举,他心情不好,那她就放心了。
像是落入情网的女子,满心满眼都是心悦的郎君,愿意为其放弃一切般,岑拒霜又往裴述旁边挪了几步,差点就要抱住他胳膊,被他下意识躲避开。
但岑拒霜恍若不觉,又凑到他身边,仰着头,真诚地问裴述,“郎君家中,可有子嗣?”
岑拒霜反应过来自己未着寸缕,就此被太子撞见在这温泉之中,她惊呼出了声,下意识抱紧了双臂,掩住了身前的曼妙曲线。旋即她缓缓往下低着身子,试图借用水面遮掩住水下的春.光。
岑拒霜被他这样一来二往的试探,心头莫名有了几分恼意,“你你你到底还亲不亲!”
太子笑着看着她,“怎么孤没亲上来,还生气了?”
岑拒霜正想反驳,明明是他三番两次戏弄她,还没将话说出口,他含着热意的唇畔已是覆在了她的唇瓣上,夹杂着周围丝丝缕缕钻入皮肤的热雾,岑拒霜只觉温泉里的水在不断升着温度。
好似这泉水底部变作了一口大大的铁锅,被架在了烧得正旺的柴火之上,越来越热,趋近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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