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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得着伱鼓励吗?
“蹲下吧。”另一个圆脑袋人影原地不动,平淡地说。
谁这个时候会蹲下——
麦明河猛地刹住脚、一猫腰,果真蹲下了。她立刻感觉头顶擦过去一道疾风——有什么东西,“嗵”地一声打在病房门框上。
明明离病房门就五六步的距离了,却不得不掉头;麦明河怀着不甘心,迅速扫一眼,觉得门框上好像是一只白白的手,还连着一条极长的胳膊。
门框墙上爬开了蛛网一样的裂纹。
要是没蹲下,那只手应该正好能打上她的后脑勺,把她像苍蝇一样打碎在门框上。
别说,还真得靠圆脑袋们的鼓励。
“小伙子!”麦明河跑向那群一动不动的圆脑袋人影,叫道:“这些大头是怎么回事?”
从一个个圆脑袋人影后,一个影子忽然一动,麦明河刚吃一惊,就听那影子嘶着凉气,好像忍痛一般答道:“这种居民我没见过,我也不知道。”
原来红发男人不知何时从墙上下来了,好像过程中受了伤;大概是为了躲避细长病人,他也靠近屋子中央这一群圆脑袋,与她隔了几个人影。
麦明河很想继续问问他,那他见过什么居民,居民又是什么玩意,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细长病人已经朝这个方向转过头了,头顶在天花板上擦出“沙沙”声响。
生怕被它靠近似的,红发男人迅速钻进圆脑袋人影之间;他脸色铁青,浮着层汗,侧身小步地从人群中往门口走,半点也不敢碰着圆脑袋们的身体。
麦明河有样学样,也赶紧走进圆脑袋的丛林里。
刚一看清楚,她五脏六腑好像突然没了支撑,跌进了肚腹深处。
她刚才之所以会觉得它们一模一样,是因为昏暗中,每一颗头都轮廓圆涨、硕大无朋;但靠近一看,其实圆脑袋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长相各异。
只不过原本正常的人类头颅,头骨面骨却块块分离,再由底下一团气体似的东西涨开皮肤,硬是把碎骨、人皮,一起涨成一个标准圆球体——皮下碎裂分散的一块块骨头,还能看出形状,让人想起地球表面漂浮的大陆板块。
眼睛左一个、右一个,分别嵌在头颅两侧,仿佛是肉皮上生出了两个水泡,跟着麦明河脚步转动;鼻骨从中一劈为二,在“脸”上扯开两条歪斜拉长的鼻孔。
嘴倒是正常的;嘴角旁、整张脸上,到处布满一条一条长长的、皮肤拉伸纤维断裂后形成的深紫色凹陷纹路。
麦明河忽然浮起一个猜测。“难道这些原本是人?”
红发男人绕过最后一个圆脑袋,离开人群,正大步朝门口走去。“抱歉,你是居民的目标,我也无能为力。如果我以后还能看见你的尸体,我会给你带回黑摩尔市的。”
他确实不是目标;已经快走到病房门口了,细长病人也对他不理不睬。
此时护士仍呆呆站在隔帘后,只露出一双鞋。床底下伸出两只手,也一动不动。
唯有细长病人在这一群圆脑袋人影前,慢慢徘徊,仿佛在等一个朝麦明河下手的机会。
“它进不来的,”站在麦明河左边的一个圆脑袋,几乎像安慰她一样,忽然说道。
右边的说:“我们大家围着你,”
后方一个圆脑袋补完了话:“一起往门口走,你就能出去了。”
这些东西别看长得丑,心眼儿倒是不合理地好,主意也不错——麦明河低下头,看着地面,脑海中又闪过不久前的一个念头。
表面再光怪陆离,万事也总不能违背它内在运行的逻辑。
她猛然抬起头,叫道:“小伙子,你站住,千万别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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