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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听到自家郎君范中书交代安乐公要往家里小住,郑瑛吩咐底下洒扫相待,吃喝用具都是给着个七老八十白发翁备的。
说这突然多出个徐娘半老带垂髫小儿,她也震惊着呢,郑瑛笑着说了来由,不忘打趣:
“原是安乐公都没个提前吩咐,这厢误了我行事不周到,还以为我瞧不上人家后来人呢。
话传出去,叫咱们脸上一双眼珠子白白平着长了,看人还看出个高低来。”
有没有高低的,都在心里,面上是不能现出来。
听罢来缘,谢老夫人再往姜苏娘方向瞅了瞅,初冬锦衣层叠,那背影仍是盈盈一袅。
说徐娘半老,是为着和安乐公的年岁,分明人还年华大好。
估摸着,是安乐公游历到某处,寻了个风水宝地,见着个明眸佳人,三朝帝师,哪个娘子揽不进怀?
说到底,只怕是是安乐公以势压人,世人看,多只认那女子不肯以死相拒贪权恋贵。
难为他风烛残年相还能跟人生出个姐儿来,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姜素娘被扶正了吧。
也不知怎地,张太夫人笑意慈慈底下,竟想说不幸中的万幸,那老货原配死好些年了。
不然,姜素娘多半只能在某个边陲小地当一辈子没名没分的小娘。
然而,安乐公的原配娘子,往些年在京中,各人也是有走动的,斯人已去,怎好说人死是个幸事。
她又暗暗叹得一声,人老了,人老了总觉这些娘子姐儿,个个成空。
郑瑛瞧着底下,笑道:“没问过你家那头怎生个事儿,莫拿些菩萨姑子搪塞,我不信这话的。”
“往常我也不信,年初百般不顺,寻了个吃斋的进宅子瞧过。”谢老夫人不以为意样笑道:“人一不求捐,二不求财的,也就提议我寻个姐儿来养。
你说不信吧,略微个响动,心里头就慌慌惦记,索性寻了个来,也是我底下不争气,单得一个姐儿抱不到面前,早晚空落落的。”
“这就是你那内妇不是,儿女大了,郎君盛年,该知事帮着找几个可心的在房里养着。
这头没人承孝祖母,那头还赶着穿衣穿衣侍茶的底下人活计。
哪个主母上赶着劳心,治家驭下才是正理。”郑瑛道。
“找不找的,不找也好,宅子清净。”谢老夫人闷声答。
“人少是个什么清净,那叫冷清,一大家子有理有序的才叫清净呢。”
郑瑛和谢老夫人一般身份,说起话来,不比对着张太夫人恭敬。
谢老夫人自是不以为意,三人说着闲话,那胖刘嫲嫲快步过来,对着几人道:“王家郡夫人那头人也来了,老祖宗看....”
声调拖长如许,瞧张太夫人没接话,刘嫲嫲霎时快语续道:“底下是迎了来的,也不知怎地,她时辰不巧了。
看着面儿又生,想各家太太夫人娘子都说不上话,我婆子笨的,实不知将人领到哪桌了。
“怎么现在才来...”张太夫人这方开口,语气稍有不喜。
要没提这茬,她都不记得有这么个人,这令行到一半,底下来传,她瞬间记起请帖是给王家宅子处送过的。
情理归情理,道理归道理,就是王雍还在朝为官,给她老母博的诰命夫人,也不敢来晚了张太夫人发的帖子。
如今人不能出面,底下好歹挑个伶俐的上门见礼回话,哪有姗姗来迟的派头。
“就迎到此处,一并坐着吧。”张太夫人示意姜素娘空出来的那一方桌,“无事聚了寻个乐子,谁还排个位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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