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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弹琴吗?”宝音头一次看见萧琨抚琴,“方才是谁在吹笛子?吹得真好,怎么不吹了?”
(buduxs)?()萧琨不答,低头调弦。驱魔司中除潮生与牧青山未学过乐器,其余人包括乌英纵在内,或多或少都会些,宝音与斛律光二人更精于此道,乃大师级别。众人见萧琨调弦,便充满了期待,纷纷坐定聆听。
项弦回入房中后,听得同伴们归来,而自己依旧因先前的吻而全身燥热,不敢到院里去,否则他们定会起哄笑话。
充满古意的琴曲传来,前奏先是双音滚落,长音拔地而起,带着极为古朴之意。乃是《列子·御风》。
较之先前《相见欢》之温柔婉转,萧琨所奏之曲,带着旷世之孤独。抹、挑、勾、打,干净白皙的手指运起内劲,曲声充满苍遒与悲凉之意,孤声之中,又隐隐带着几许期盼。
仿佛策龙御风飞翔,在那浩渺天地之间四顾,却遍寻不得,形单影只,穿过山川与大河,不知该落向何方。
项弦以《相见欢》曲名一诉心意,萧琨的心意,则藏在了《列子御风》的曲律声中,彼此以两首琴曲对话;及至琴声渐停,余人沉默不语,被萧琨抚琴所打动,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琴声停,萧琨说:“早点睡罢。”
他脸上带着红晕,再次转身回房。
众人回味了一会儿,都散了。项弦再一次拉开房门,只觉有许多话想朝萧琨说,却见对面关门,只得独自躺回榻上。
在那曲声里,项弦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他承认自己喜欢萧琨,他很喜欢,既将萧琨视作兄弟、知己,又将其视作家人。在漫长的共处与性命相托之中,他甚至隐隐期待着突破当下的关系,与萧琨更进一步。
但项弦亲他、揉他,与他的亲近实属自发——项弦从小到大都跟在沈括身边,少年时极少与人有亲密相处的时候,缺失了对性之一道懵懂而好奇的阶段,同性也好异性也罢,他没有探索的机会。
与萧琨半是玩闹,半是真心的亲吻、摩挲,乃是他的少年心性使然,换言之,萧琨成为了他想象中的那个恋人,成为他的理想对象,而萧琨不仅对他充满迁就,更在某些地方配合着他——萧琨自己也喜欢这样。
于是项弦便总是得寸进尺,今夜听见萧琨那曲《列子·御风》之时,项弦突然听懂了萧琨内心所想——他是如此认真地看待彼此的感情与关系,看待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虽然项弦也认为自己是认真的,萧琨却比他更认真,许多在项弦看来是恶作剧,抑或闹着玩的事情上,萧琨都“当真”
了。
项弦心中百味杂陈,平日里他总表现出体贴他人的模样,其实只有自己内心最清楚,他很少站在萧琨的位置上去思考一切,包括驱魔司、他们的宿命,以及两人的未来。
想到这里,他又突然觉得萧琨实在太孤独了,他只想过去与萧琨再说几句话,然而对面的房间已关上了门。
翌日,项弦与萧琨总算都恢复了,尽管前路仍充满挑战,但昨夜过后,两人仿佛一夜间放下了沉重的负担。
“还你。”项弦将摆件粘好了,交到萧琨手中。
萧琨将它收回怀里,问:“潮生呢?起床了,今日还有不少事要做。”
甄岳亲自来请,甄家的家主已准备好面谈,众人便穿过甄园,来到这广袤园林的中心处,那座七层木塔前,内里已有弟子躬身出来请入。
木塔内部十分
宽敞,诸多栅窗投入天光,地面以乌木铺就,左设明王托凤像,右则是燃灯伏魔像,中央端坐一名上了年纪的女性,两侧则有男女各十余名弟子跪坐伺候。
女性身着山水绣袍,发作唐饰,从塔内景象到着装,俱充满了前朝遗风,踏入塔中之际,犹如时光流转,仿佛令他们不自觉地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盛唐之时。
“哇。”
潮生抬头,望向木塔高处。
“诸位远道而来,”
那女性沉声道,“未能远迎,缘因想着萧大人与项副使,兴许需要歇息一夜,整理心绪。”
萧琨与项弦便知此人定是甄岳之母,甄家的当家主了。项弦先前跟随沈括云游时来过杭州,只知她名唤扶莹,当时因在静修,未能得见。
萧琨说:“是我们叨扰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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