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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结了雾气的金属扣掉在地上,来回弹了好几次,撞在保洁机器人的外壳上,发出了一声经久的颤音。
“这是怎么弄的?”
陆必行的指尖划过他小腹上长长的伤疤,“你不是说没受过伤吗?”
林静恒的脖颈和下巴间绷出了一条锋利的弧度,说不出话来,只好徒劳地抓住他的手。
启明星上的江河湖海被环绕的一排卫星来回牵拉,涌起的潮汐惊险地掀起惊涛骇浪,又轰然落下,涌向深远的记忆,回旋着卷起浪花,再怯怯地掉头,往前、往未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这个骗子。”
退走的潮水下露出礁石,上面曾经被人一字一句地写得满满当当。
有个年轻人曾经流着哈喇子在上面写了很多不着边际的梦想,想和一个人一起做很多事,哪怕活到五百岁,都觉得这一生太赶时间。
而今故地重游,悲与喜难解难分。不敢大哭也不敢大笑,只恨不能把自己融化在那个人身上。
他不再相信命运,不再像个云游诗人那样,想与世无争地行走在历史河畔,幻想顺流而下,总会遇到更好的风景。
他开始明白,充满盲目的希望是不够的,自欺欺人地把自己也不再相信的东西传达给年轻人是无耻的。可他也不舍得砸碎中央广场的石像,不舍得浇灭那些好不容易燃起来的火把。他只好沉在淤泥里,背起山河,自己来做那个挖开深夜的人。
“我会自己把你留住。”
“我不想再给你机会了,我要判你无期徒刑。”
启明星一刻不停地自转,第八太阳的光远道而来,扫过清晨的城市、扫过宁静的广场,很快铺满了地面。
陆必行安静的人终端里,信息瞬间积压到了数十封,触发了特别提示,一道微电流钻进皮肤里,一下把他刺醒了。
陆必行才刚迷糊过去没多久,半睡半醒间被扎了这么一下,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眼还没睁开,心里已经冒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可怕想法――叛军?是战备物资告急,还是前线损伤超过警戒值……不对,内战结束了……那又是哪里出了什么事?
他先把自己惊出一身冷汗,才在宿醉中睁开眼。发现既不是天然虫洞有异动,也不是军工厂爆炸群众游行——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模范工作狂陆总长,他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
林静恒:“……你那玩意电你自己算了,能不要连我一起吗?”
陆必行这才发现,因为他紧紧地攥着林静恒的手腕,那叫醒电流殃及了池鱼,连忙松手,看见林静恒小臂到手腕上一线,有一排手指印的淤青,一宿过去,淤血显露出痕迹,斑驳得十分触目惊心。
“这样你怎么也不吭声!”
陆必行心疼得头皮发麻,连忙掀开被子到处检查。
林静恒大喇喇地任他看,伸长了胳膊,从挂在床头的一件外套里摸出一根烟,单手点上,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我以为是无期徒刑之前的严刑逼供环节,还没来得及表演宁死不屈,有个人就哭得要断气。”
陆必行有点不清醒,听完居然信了,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我没有啊。”
“那湿哒哒的是什么,鼻血还是口水?”
陆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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