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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氏脸上这才露出笑容,领着明怡出门,
“走,回我的院子。”
荀氏做母亲的当然不用迎儿子,她进了屋,吩咐人预备午膳,明怡带着青禾立在廊外等候裴越。
须臾,前方穿堂行来一人。
天色在将暗不暗之时,风一重雪一重。
那人身穿绯红仙鹤补子官袍,外罩黑色大氅,款步朝这边行来,及至台阶,发现明怡,目光在她身上静静认了一眼,抬手揖下,
“亲迎当日匆忙离开,还望夫人海涵。”
雪花簌簌,他肩不晃,佩玉无声,将风度刻在骨子里。
明怡早闻裴越被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今日近距离观察还是不由吃了一惊,他五官隽秀,眼皮薄薄带着一层锋利感,皮相极其贵气,长身玉立,仿佛从这漫天的风雪里幻化而来,委实担得起“风华绝代”四字。
明怡欠身回礼,“无妨的。”
新妇这般通情达理,裴越稍感意外,故而多问了一句,
“吃住可还遂意?”
明怡这回笑了,“整日吃饱喝足,甚好。”
她这一生颠沛流离,枕戈待旦,为粮食为冬衣愁得是够够的,现如今在裴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属实是过好日子。
裴越听她语气清定,不似虚言,放心下来。
好似招待客人一般,寒暄过后,他便领着明怡进了屋。
行礼落座,一顿饭吃完,裴越和明怡坐在荀氏下首,二人当中隔着一张不宽不窄的高几。
荀氏打量他们一晌。
儿子高高大大端坐圈椅,神情依旧不显山露水,好似娶谁都掀不动他半点情绪。
不知他委不委屈,总之,她这个作娘的替他委屈。
儿子出生便是裴家最尊贵的嫡长孙,一路金尊玉贵长大,至十七岁高中状元,满腹经纶,一身悍赫本事,走江南,除腐政,所到之处,名声斐然,堪堪入朝五年,便帮大晋国库扭转颓势,而后在他父丧三年后,皇帝愣是寻个由头将那老迈昏聩的户部尚书给踢走,许了他入阁行走,现如今已是大晋最年轻的宰辅。
可恨那混不吝的老爷子,不过是与那潭州乡绅吃了一回酒,便糊里糊涂把越儿婚事许了出去,若非如此,满京城的姑娘,哪个不任他挑?
罢了,兴许是老天爷见不得他圆满,非要他在婚事上吃吃苦头吧。
荀氏将自己开导好,端起母亲的架子,嘱咐二人,
“自今日起,你们夫妇该当和和美美,有商有量过日子,男主外,女主内,做丈夫的要懂得疼惜妻子,做妻子的要体谅丈夫艰辛……”
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二人出身迥异,眼界不同,往后的日子,该要怎么过,荀氏都替他俩愁。
裴越在思量朝中公务,明怡惦挂着去何处弄点酒来吃,早早神游太虚,谁也没把荀氏的话当回事。
粗粗听了一耳,便出了上房,裴越送明怡回长春堂,止步门前,
“我还有公务要忙,夫人先歇着。”
新婚当日,他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安顿在京郊往北百里行宫的北燕使团遭恶徒抢劫,丢失了一件重要宝物,牵涉两国邦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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