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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春姑姑叹口气道:“定王殿下去得早,又不曾留下一儿半女,昭王殿下肩上担子重,庄妃娘娘对他成婚生子也是盼了许久,往后,只能劳烦王妃房中辛苦些,早日得子,娘娘心中定然宽慰……”
池萤不知如何回应她,定王之死是整个昭王府的重创,倘若事不关己,她当然愿意庄妃能够享儿孙承欢之乐,可她到底是冒用的身份,已然犯下欺君之罪,再若诓瞒昭王诞下子嗣,将来事情败露,殷氏必然把一切罪过推到自己身上,她不敢想象会有怎样的后果……
不过对上芳春姑姑殷切期盼的目光,她也只好将那些忧虑暂且按捺,轻声回了个“嗯”字。
芳春姑姑能得她这一句,心中已是万分欢喜,“今夜奴婢就在外头,王妃有任何吩咐,都只管传唤奴婢便是。”
池萤听到这话,心底倒是松了口气。
原本担心那昭王行房时图穷匕见,暴露豺狼本性,有芳春姑姑在外头,她也能安心几分。
芳春姑姑又陪着说了会话,之后便去廊下候着了。
池萤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昭王沐浴时间过长了些,久到她都有些困倦了,干脆坐在榻上闭眼休憩片刻。
直到“嗒嗒”的竹杖声隐隐传来,竟仿佛计时的鼓点,池萤几乎是猛然睁开眼,便见男人一身素白暗纹寝袍缓缓入门。
他才从净室出来,周身似还氤氲着温润的潮气,衣襟微敞,肌理分明的锁骨泛着淡淡冷光,衣带松垮地束在腰际,愈发衬得肩宽腰窄,长身玉立。
“有劳王妃久等了。”
男人缓缓行至面前,伽蓝香清冽醇净,开口时嗓音微哑,便似钩子般在她心头抓挠了一把。
池萤喉咙有些发痒,咽了咽才道:“没、没有久等,殿下要就寝吗?”
“嗯。”晏雪摧将竹杖递给她,池萤赶忙搁置到床头几案旁,又见他伸出手臂,这便是要她搀扶的意思了。
看来白日在寿春堂冲上前搀扶并没有引他厌恶。
池萤深吸口气,上前挽住他小臂。
扶稳的瞬间,仿佛听到他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
还没琢磨出这是何意,又听他问:“到今日才同房,王妃心中可怨怼本王?”
池萤自是不敢,若能不圆房她更是求之不得,可这些念头只能放在心底,开口又是柔顺恭谨的调子:“此前殿下重伤未愈,妾身唯恐叨扰,心中怎敢怨怼,反倒是妾身这风寒拖了许多时日,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晏雪摧道:“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客气。”
两人行至那大红喜被铺就的黄花梨木床前,晏雪摧忽然俯身,指腹细细抚过那绣着百子千孙图的床褥,像是在确认褥单的纹样。
池萤脸颊泛起淡淡的绯红,莫名觉得昭王能摸得出来,尽管这针脚细致精密,但比起平滑的锦缎到底略有凹凸,他平日又习惯了看刻字的竹简,定然知晓这褥单上绣了什么。
很快池萤便看到他淡抿的唇角微微扬起,竟像是故意为之,好提醒她今夜洞房花烛,关乎子嗣大业,非比寻常。
池萤略显局促道:“芳春姑姑有心了,辛苦她一番布置,不过……”
她略顿了下,昭王便道:“不过什么?”
池萤看了眼他仍裹着纱布的手掌,磕磕绊绊地提议:“妾身是想,殿下手掌的烧伤刚刚结痂,恐怕不宜……不宜过分使力,不如待殿下彻底痊愈,再行这圆房之礼?”
她几乎是使出全部勇气才说完这几句,毕竟圆房大事,她还是不愿就这么把清白身子交出去,与昭王发生实质关系,若能拖延几日,或许还有离开的希望……
池萤战战兢兢等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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