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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六点啊。”
安娜坐在圣安德烈教堂第一排的长椅上,听着上方教堂钟楼所传来的六声整齐的金属钟声。
有工作人员正在为烛台点上蜡烛。
如今已经不需要蜡烛去履行它照亮黑暗的古老职责了,它却依然以代表着信徒对于神明的奉献和感念而存在。
安娜知道,就在圣安德列教堂的西侧,那里立着一座石碑。
“TotheGloriousDead。。”
“1914-1918”
“1939-1945”
教堂不远处有一块战争纪念碑。
和安娜下榻的那座莱佛士酒店一样,这座教堂也同为莱佛士爵士所建立。
那块纪念板据说一开始是为了纪念一战中死亡的英联邦士兵而设立,到了二战时期,在战争初期,这里被当作为了救死扶伤的医院。然而很快,新加坡成为了日占区,按照一些说法传言,圣安德烈教堂又被日本占领军当成关押盟军战俘和任何敢于反抗日本侵略者的本地仁人志士的临时集中营。
若这是真的。
这座坚固的建筑,与建造者的目的相反,变为了束缚灵魂的笼子。
若不是真的。
这里离樟宜监狱不远,至少那里一定是日军在整个东南亚建立的最大的一所战俘营。
想来那时很可能就在这些地方。
人们被拷打。
人们被折磨。
人们死去。
有无数最暴虐、残忍、野蛮的事情在这里发生。
连“Glorious”这个单词上字母R上的缺角,都是被当年的日本士兵无聊时,用三八大杠步枪所配套的二式步枪刺刀劈砍出来的。
哦,对了,讽刺的是,同款沾满人们鲜血的刺刀至今为止,依然在日本的一些所谓神社里,做为所谓的“英灵遗物”展示。
安娜想起她的那句——
“可能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奥地利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淡化二战期间的影响,我们不再提那段历史,说自己是战争的受害者。是的,奥地利在二战期间一直有英勇的抵抗组织存在。但我此刻不得不再替在场很多为布朗爵士欢呼鼓掌的人回忆一下。就在1938年的3月12日,就在这片土地上,曾经有几万维也纳市民聚集在一起,他们正在向着你们此刻对待布朗爵士一样欢呼,鼓掌,高高的抬起手臂,行举手礼。”
“他们振臂高呼Hi,Hitler。”
就因为这句话。
伊莲娜庄园收到了来自欧洲极右翼政治团体的死亡威胁信。
历史让死去的人可以帮助活着的人。
很多人都忘记了历史。
所以他们不仅无法听到那些历史尘烟里累累白骨的哀哀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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