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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春居能从一平平无奇的成衣铺,跻身玉清新贵之列,全凭这些玩偶生意,而其中关窍,则尽系于她一人之手。
纵使满心困惑,又疼惜那白花花的银子,文娘此刻除了伺机进言,却也别无他法。
偏生眼下光景,绝非开口良机。
沉默良久,方缓缓点头:“浓浓言之有理,然生意之道贵乎循序,若骤然改弦更张,缩为一月一单,恐寒了主顾们的心。不若以三月为期,徐徐递减,既全旧谊,又树新规,方为上策。”
规则忽改,确实让人措手不及,兰浓浓略一思忖,遂点头。
文娘有意觑她神色,见她同意,心中也略松口气,公事言罢,抬手握住她戴着粉镯的手,仔细打量了下,啧叹:“这粉镯玉质澄澈如水,玉絮匀净如雪,更妙在天然自成花瓣纹理。玉色与纹样两相映照,既显冰清玉洁之质,又蕴灵动生趣之姿。浓浓当真慧眼如炬,竟识得这般稀世珍品。"
她说着不由点头,忽又抬起头,脸上的笑容颇有打趣之意:“浓浓从前不是说,不喜手上佩戴首饰,道是做事不便,怎才数日再见,不仅戴了,还佩了两个?”
兰浓浓仅未露半分羞色,无不炫耀的朝她晃了晃,脸上绽开的笑靥,生生把窗边的日光都比得失了颜色。
“非是我好眼力,乃是买它之人好眼力,且此一时彼一时嘛,我平日做事小心些就是了,”
皓腕悬空,垂系于绳上的玉片,在光影流转间隐隐显现出个景字,
文娘瞧见神色微动,抬指遥点了点,别有意味的哦了声,笑道:“这好眼力之人,莫非便是浓浓腕上,这玉片所刻之人?”
男未婚,女未嫁,她与姚景两情相悦,兰浓浓自觉此事无需讳言,便坦荡点头,还冲她竖起大拇指笑眯眯道:“文娘姐姐亦是好眼力,是他。”
文娘眼尾微挑,忽哼笑了句,“怪道浓浓数日不来,缘是有了情投意合之人,”
又顺势追问:“能令浓浓动心的男子,又有识玉的慧眼,想来必是城中翘楚。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府上何处?你们如何相识?其家世品性究竟又如何?”
兰浓浓本就没打算隐瞒,只是亲友终究有别,便将跟告知于姑姑们的话,斟酌着说了几分,却见文娘也露出相似的慎重神色,连忙握住她的手轻轻摇晃,“文娘姐姐放心,此事姑姑们皆已知晓,且我并非无知少女,省得谨慎的。”
文娘知晓她的来历,然庵中修行之人,目光比寻常人更通透几分,既然清风庵的师傅们知情却未加阻拦,想来必是另有一番考量,
她遂不再缄口,只含笑说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便轻巧转了话锋,
“这几日你未出门,倒正好躲过一桩大事,青云街林府你可还记得?前两日这林府突遭官府查抄,阖府下狱,隔日告示便贴遍街衢。原是那林府竟暗地里替蒋家包庇罪人权氏遗孤,更私通粮行陈家、盐商柳家之流,暗中聚敛钱财,意图再掀谋逆之祸!”
“当年权氏恃权跋扈,藐视天威,终被覃太尉率兵雷霆镇压,落得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下场。据说行刑那日,血染长街,被斩落的头颅足足装了三十余车,刑场青石上的血迹历经三场大雨方才淡去...”
文娘说到此处,突然打了个寒颤,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那些陈年旧事,光是提起就让人脊背发凉。
“...不过那欺君犯上本就是诛族的大罪,权氏死有余辜,可叹这些朱门大户,竟还不如咱们升斗小民看得透彻,”
“如今家业倾颓、亲族连坐,前日囚车游街时,我亲眼所见,其中竟蜷缩着几个总角幼童……唉,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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