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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婢女听得这般称呼,顿时惶恐不安,连声道着折煞奴婢。见她态度坚决,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只得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轻手轻脚退出了内室。
兰浓浓见状长舒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竟出了身虚汗。她深知在这个时代,蓄奴不仅合法,更是寻常。
莫说达官显贵,但凡家境殷实者,都少不了使唤下人。以她的财力,自然养得起奴婢,可她内心自有坚守,
来此两年有余,她从未想过找人伺候,更不想被同化成那些高高在上,把活生生的人当家具使唤,还觉得理所当然,不事生产的特权阶级。
当然她也有变通之法,不擅庖厨,便按月付银钱请邻家刘婶帮忙做饭,小件衣物自己搓洗,大件衣裙被褥实在力有不逮时,同样雇刘婶浆洗。
但这是明码标价的雇佣,银货两讫的平等,与使唤奴婢有着本质区别。
像方才那般让人跪着伺候脱袜穿鞋的事,不论过去还是当下,她都实在不能接受。
现下天气渐热,为防伤口溃脓,只松松缠了两层细纱布,依稀能瞧见脚掌上几道嫩红细痕,
兰浓浓手撑在身前,如搁浅的美人鱼般支着上身朝后看,脚背微微一弓,伤口受到挤压立刻便叫嚣着灼痛,她皱着脸倒抽一口凉气,蹙着眉尖缓了缓,才慢慢将绸袜往上提,
眉心微蹙又很快舒展,伤得不算要害,走路无碍,只是慢些,不便些罢了,横竖这几日也无甚要事需出门,倒也不妨。
覃景尧一进来便见她曼妙身姿坐在那儿,一手轻托下颌,水眸望着某处微微晃动,神色专注,似在思索什么,
她生得面嫩,双颊丰润,衣着鲜亮更添灵动。此刻托腮沉思,非但不显老成,反倒透出几分娇憨可爱,比起昨日病恹恹的模样,如今更觉明艳照人。
他背着手,神色闲适,唇边噙着一抹笑,就这么悠悠然瞧着她。直到她抿了抿唇,忽然用力一点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决心,眼睫低垂往床边一扫,作势要下榻,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迈步上前。
“烧才退下,脚上的伤也未好,正该好好躺着才是。若有事,便吩咐婢女去办。你许久未吃东西,可觉得饿?”
兰浓浓现下收拾妥当,见了他自没了不自在,仰起脸冲他一笑,掌心贴上胃腹,方才还不觉如何,他这一说立时便觉得饥肠辘辘的,
“好饿呀,你备了吃的吗,是我喜欢的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撑着床沿就要起身,目光却已迫不及待地越过他的肩膀,朝端着食盒进来的婢女张望。
覃景尧几步走到床前,一手轻按她肩头,止住她起身的动作,转身走向床脚新置的圈椅,袍角一撩稳稳坐下,示意婢女将食案放在床榻边的小几上。
“就在这儿用吧。”
待人退下,他略抬下颌,回她方才所问:“备了瑶柱糯米粥、粉蒸时蔬、桃梨甜羹和咸豆卷,都是你爱的。只是病中忌口,需得清淡,且忍耐几日。”
见她眼巴巴的模样,不由莞尔,“知道你惦记酸甜酥肉,待痊愈了,让你吃个尽兴可好?”
兰浓浓是南方人,口味偏嗜甘甜,不耐咸辣,面前点心玲珑如画,羹汤氤氲生香,样样精巧皆合心意,单是瞧着便令人唇齿生津。
她眼底酿着蜜意,朝他抿唇一笑,径自举箸大快朵颐。粉腮随着咀嚼忽鼓忽陷,樱唇开合间,隐约可见小巧的下颌轻快跃动。
这般酣畅淋漓的吃相,倒比那珍馐美味更令人赏心悦目。
覃景尧不知为何,单是瞧着她大快朵颐的模样,便觉趣味无穷。她偶尔偷瞥过来,恰被他逮个正着,顿时慌得扭头躲开,脸颊腾起红云,先是羞赧地低垂螓首,忽又强自抬头,鼓着塞满粥羹的腮帮子瞪他。
活似只温驯的小兽,正香喷喷啃着猎人投喂的猎物,发觉被注视后,忙不迭龇出嫩牙虚张声势,那模样非但不见半分威慑,反将人瞧得心尖发软。
兰浓浓饿得狠了,不知不觉竟将满桌细点扫荡一空,取过备好的温水巾帕细细净手,忽瞥见他在侧,只得强撑住那点子所剩无几的矜持,才没放任自己软塌塌地歪倒。
到底是青春体健,免疫力强,一顿饱食后便觉神清气爽,晨起时那周身酸楚已消散大半,唯剩下足底轻微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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