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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讲很久的,你先喝杯水润润喉咙吧。】
在摩根的微笑面前,安格隆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渴得厉害,他拿起了水杯,大口大口地牛饮,却惊讶地发现这杯水好像怎么都喝不完的样子:在此期间,阿瓦隆之主则是背着手,绕着她的兄弟,一边缓慢地转圈,一边讲述着这五个多月来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讲述了努凯里亚的由来,讲述了发生在那个世界上的战争,讲述了他们是如何动用各种方法,将安格隆从血神与屠夫之钉的掌握中拉了回来:当然,在有关于血神的部分,阿瓦隆之主并没有讲述地特别详细,她知道经历了这一切的安格隆其实在内心中,对于血神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厌恶感。
这种厌恶感,甚至胜过了安格隆对帝皇的仇恨。
山之子只是沉默且严肃地听完了摩根讲述的一切,只有当阿瓦隆之主提及到了他那些注定要消失的战斗兄弟们的时候,山之子的瞳孔中才闪烁了一丝真正的哀伤,这丝哀伤停留了很长时间,让安格隆并没有注意到摩根的话语中其实存在着一些漏洞:她并没有讲述屠夫之钉的疼痛到底去了哪里。
不过,安格隆也不在乎这个问题了:原体是茫然的,即使是当摩根以戏剧的姿态,将围绕着他的所有事情都一一讲解之后,他依旧是茫然无措的。
甚至,就连对于自己会在一百多年后再次陷入险境的警告,安格隆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再危险的处境在他看来,也绝望不过他于努凯里亚上的岁月,与屠夫之钉曾经从他这里夺走过的东西相比,区区理智或者思考能力,又算什么呢?
这一切,阻止不了基因原体再次陷入了茫然之中。
这并不是他的问题:当它为之疯狂与执着的前半生,被证明了不过是可憎的戏剧;当那些他所留恋与憎恨的一切,都已经从银河中彻底的消失;当他举目四望,所看到的却只有陌生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和安格隆一样的茫然。
这昔日的愤怒化身,甚至没有力气,再去感到愤怒了。
他该向谁愤怒呢?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血神?还是那个只是保持着冷漠的帝皇?亦或是这个事件中无辜的任何人?
也许唯一值得他怨恨的,就是那些真切存在过的高级骑手们:但他们也早就和努凯里亚一起,彻底化作了飞灰,安格隆连回去挫骨扬灰的想法都没有,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再回到努凯里亚了,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再一次的,茫然所导致的虚无袭上了原体的心头,当摩根的讲述接近尾声的时候,安格隆已经缓缓地坐在了地上,背靠着那曾经让他沉睡的铁床,在嘶哑的喉咙中,却只能发出一阵悠长的叹息。
“我觉得,伱们把我救活,并不是一件好事:对我来说。”
山之子的声音是苦涩的,而摩根也并没有出言安慰,她只是缓步来到兄弟面前,蹲下来,用一种轻快的语气,尝试冲散围绕在安格隆身侧的苦闷气息。
【别这么说,兄弟。】
摩根挥了挥手。
【相信我,最起码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活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比立刻死去要划算:你不会想知道当你死后,你的灵魂又会遭遇到什么样的状况的。】
“难道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安格隆抬起头来,声音沙哑地问向他的血亲:他知道,这是他如今最值得信任的人。
“现在的我,不过是从努凯里亚上的奴隶,变成了所谓的人类帝国的奴隶罢了:他给了我一个军团和聊胜于无的自由,但是和那些高阶骑手们给我的盔甲和武器比,又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还是有不同的。】
摩根将一条胳臂放在自己弯曲膝盖上,拄着脸,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懒散,但是其中依旧蕴含着令安格隆瞩目的权威性。
【首先,虽然我们都只是帝皇那个老混蛋的奴隶,但只要我们完成了他给予的任务,他其实并不会太搭理我们的私人时间:这里的情况肯定比努凯里亚要好。】
【而且……】
阿瓦隆之主眯起了眼睛。
【安格隆,你知道如果你现在就死去了,你的灵魂会遭受什么样的命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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