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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如今,萦绕多日的猜想逐渐清晰。卫璟与赵美人的那桩丑事,恐怕父皇已然知晓了,才连着贺昭仪也一并迁怒。倘若只是水患之过,又何至于如此责罚。
卫怜不由想起,母妃也曾深受君恩,大宁宫外那条长廊上的紫藤花,便是父皇命人为母妃栽下的。卫怜幼时也曾被父皇抱着,伸手去够那烟紫色的花串儿。
直至贺昭仪入宫,好些事才悄然无声地改变了。
她待卫怜说不上好,毕竟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但也说不上苛待,更多的只是无视,与不经意的慢待。
可眼下这巫蛊之祸……当真不是墙倒众人推的巧合吗?
卫怜缓了缓,目光扫过乌压压的人堆。
卫姹眼底难掩兴奋之色,几位朝臣心照不宣的相互递眼风,而更多的人则是缩紧了脖子,噤若寒蝉。
贺昭仪仍在苦求,那支金步摇摔在地上,无人理会。
陆续有人起身,卫琢回头看了一眼还跪着的卫怜,不动声色走上前,正扶她起来,一声急促的通传陡然划破了深夜。
“陛下!”一名侍卫疾步奔来,手上捧着一个沾满尘土的匣子,跪地之后沉声报道:“臣等在七殿下所居的庭院后掘出了此物。”
卫怜的手臂正被卫琢扶着,膝盖也有些跪麻了,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察觉到卫琢的手掌骤然一紧,脸上头一回褪尽血色,再不见半分镇定。他猛地抬头,瞳孔急缩,死死盯着那侍卫手中的匣子。
“我……我院子里的?”卫怜面露茫然,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卫琢的失态令她瞬间明白了其中含义。卫怜像是被人按进了冰水里,浑身寒意刺骨,不断地往下坠。她慌忙试图辩解:“我不曾见过这个东西……院子里分明只有两株秋海棠呀?”
侍卫垂首默立,只听从皇帝问询。
原本要回寝殿的皇帝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
“如实报来。”
“是。”侍卫垂头,小心回道:“回禀陛下,此物正是从两株秋海棠的树根之下……挖出来的。”
卫琢浑身一震,立即回身复又跪倒,沉声道:“父皇,七妹她……”
可父皇一挥手,不欲听他做任何辩解,冷冷盯着卫怜:“带她过来。”
卫怜根本不知道匣子里是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被卷进去,僵着腿被宫人往殿里引。
从阶下到殿阁的路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无数道目光带着审视或惊恐,芒刺似的钉在她身上。
而阶下的卫琢仰起脸来,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惯有的温和笑意荡然无存,微微咬住牙。
卫怜面色发白,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
“父皇,儿臣没有做过。”她吸了吸鼻子,一遍又一遍地解释。
这一整夜都在担惊受怕,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几乎将她淹没。可面对父皇,卫怜终究不敢像普通儿女那般撒娇。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冷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砖瓦。卫琢仍跪在殿外,不断为她向父皇恳求,话语声隔着两道屏风,时断时续地传入暖香浓郁的寝殿。
巫蛊厌胜本就是皇家大忌,卫怜甚至不知那些秽物从何而来。即使退一万步,她又怎会去诅咒刚刚为自己赐婚的父皇?
父皇眼皮微抬,打断了她:“朕知道你没这个胆。”他手指重重敲在匣子上,发出沉沉闷响:“也没这份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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