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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溪水把它冲到老远开外,他想着衣服被南雅摁在缝纫机上穿针引线的画面,又舍不得,慌忙追去把湿淋淋的衣服捡回。
周洛在水里好几个趔趄,脚踢到石头,痛得龇牙咧嘴。他勉强把衣服抓回来,捂着脚坐到溪边,胡乱把T恤重新套上。冰凉的衣服贴着肌肤,山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羞愤,不甘,痛恨,各种汹涌的情绪被风一扫而空,少年的心漏了一个大洞,空了。
想着音响店相遇的默契眼神,修单放机的友好,拿玩偶给他看的亲近,全和打碎的镜子一样,再也回不去了。
她说得清清楚楚,以后不想跟他讲一句话。
要是刚才返回店里道歉就好了,要是不说那些混账话就好了。可现在肯定来不及了。
扑面的难过情绪把他席卷。
他心灰意冷,倒在草地上,把T恤掀起来遮住了头。
……
周洛坐在山上,俯瞰着小碗一样的清水镇,红色的白色的房子掩映在茂密的树林里;梯田一块一块,黄的是稻米,绿的是油菜;银色的像碎镜子一样的是鱼塘。
他沿着环山公路走了一下午,渐渐没劲,于是往山下走,走过一条条青石板铺的小巷,路过一家家开满繁花的院子。神不知鬼不觉,又来到那条溪水淌过的小巷。
他走到了南雅家附近。
南雅家静悄悄的,当初的凤凰花树下落了一地红色花瓣。
天气依然燥热,树却知道秋天要来了。
那天晚上,周洛做了个梦。
梦见天黑了,他在山上走,台阶错落,曲曲折折。某个瞬间,他在朦胧的夜色里看到南雅。
她一身霜色旗袍,懒懒地斜倚在红砖墙上,歪着头,一双桃花眼若含春水,眉眼深深看着他,冲他弯唇一笑。
月色如水。
红砖墙顶堆满白色的泡桐花,她倚着墙,身体呈现着最慵懒放松的姿态,轻轻吸一口手里的烟,深深吸气,柔软的胸脯起伏着,渐渐,殷红双唇呼出一团烟雾,青烟后,那双眼睛温柔而魅惑。
周洛呆滞掉,那股心脏被攫住的窒息感又来了。
她朝他走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他迎上去接住。她绵软的身体瞬间充盈他的怀抱。
那感觉颠倒神魂,他再也控制不住,扯开她的旗袍,看见月光下,她的身体白得发光。
周洛在深夜醒来,内裤里大片大片的濡湿。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沮丧,难过,羞耻,恨不得把床踹翻。
他该怎么办?
梦里的那个人再也不要理他了。
他不是故意的,可她也不明白。
他和她的处境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在月光下,他在树荫里,夜幕下,她哪里能看得见黑暗中贪恋着她的少年。
……
放假这两天,陈钧好几次来找周洛玩,一会儿说去鱼塘抓鱼来烤,一会儿说去地里偷玉米棒子偷地瓜去烤,周洛只埋头做卷子,一律拒绝。倒是陈钧第一次过来时,周洛塞给他二十根冰棍然后不由分说推出了门去。陈钧抱着一堆冰棍站在门口莫名其妙。
周洛正认真解着数学题,窗前闪过一片阴影,罩在他试卷上迟迟不散,抬头一看,张青李站在窗外。周洛解题到一半,脑子正快速转着,想也不想低下头继续写。
张青李忍不住开口:“你在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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