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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了下唇角,轻笑了一声。
清越磁性的的声音像羽毛一般落在耳廓,沈知懿放在膝上细白的手指不自觉轻蜷了蜷。
良久,她回头看着男人的侧脸,心跳一点点加快。
她怎么会怕他呢。
无论他再如何变得沉稳或是不近人情,她也永远记得春日里杏花吹落在窗台,长身玉立于书案前写字的少年。
她看了他许久,久到裴淮瑾都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即将睁眼看过来的时候,沈知懿才匆匆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
马车缓缓驶在乡间的小道上。
刚驶到村口,后面忽然传来翠丫着急的声音。
沈知懿忙掀开车帘朝后看去,只见陈大娘和翠丫两人拎着一筐鸡蛋,从旁边的田垄小道上匆匆跑来。
两人跑到马车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几下。
翠丫将鸡蛋举起递到窗前,边喘边笑道:
“漂亮姐姐,我们这里没什么好东西,这筐鸡蛋是吃草药的鸡下的蛋,可有营养咧!你们带在路上吃!”
陈大娘也在后面一连声的帮腔,不时还透过车窗看裴淮瑾几眼。
沈知懿从前在沈府,便是夜明珠放在自己跟前,她还会嫌弃珠子小看不上,然而此刻瞧着陈大娘和翠丫纯粹的笑脸,她却觉得这些鸡蛋无比珍贵。
她回头看了裴淮瑾一眼,试探着小声问他:
“我……可以收么?”
裴淮瑾瞥了眼车外的陈大娘,对沈知懿抬了抬唇角,“想收便收下。”
沈知懿得了他的准允,眼角弯成了月牙,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筐鸡蛋。
她收下了鸡蛋,她又从头上摸出一支发簪递到翠丫手中,笑道:
“姐姐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支发簪送给你留作纪念。”
翠丫从未见过这般贵重的东西,几经推辞才在沈知懿的坚持下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马车再度缓慢行驶起来,距离这个静谧的小山村越来越远。
沈知懿抱着一小筐鸡蛋,心里怅然若失。
裴淮瑾侧首,视线落在小姑娘微微抿起的唇角上,良久,淡淡出声:
“你变了很多。”
从前的沈大小姐嚣张、骄纵、奢靡、眼高于顶。
刚来陈家村的第一日,裴淮瑾还以为她会不适应这里简陋的生活,更遑论同那几个农人生活在一起,没想到她不但适应得很好,那几人尤其是翠丫还都十分喜欢亲近她。
沈知懿听他这般说不禁一愣,继而扯了扯唇角没出声。
她其实变了很多,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就像陈大娘那日的话,她如今不过是他的一个妾室,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说起来,连他们这些农人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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