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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割袍断义（第1页）

子夜，史高的卧室内。史高被一声长长的叹息声惊醒。透过床幔隐约看见一人影正端坐在桌旁。史高惊出一身冷汗，猛然起身拉开床幔，抽出挂在床头的宝剑，暴喝一声：“你是何人？”就朝黑影刺去。眼看长剑刺来黑影之人不躲不闪纹丝未动，冷冷的道：“史大人是想杀死我吗？”史高又是一惊，听出是王一的声音急忙收势，剑尖在王一面前不到一寸的距离停下。王一阴冷的哼了一声。史高连忙收剑，诧异的问道：“王兄你怎么来了？”门外传来侍卫的询问声：“大人，你可还好？”史高道：“没事，你们退下吧。”门外的侍卫“喏”了一声，随即退下。

史高将宝剑放到桌子上，转身点燃蜡烛。烛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史高微笑着在王一的对面坐下，道：“王兄，你想吓死我不成？大半夜悄无声息的跑我房间里来...”史高不经意的看向王一，王一在烛光照耀下的脸庞透着阴冷。史高心中一凛，察觉到了不对，收起笑容试探着问道：“王兄，发生什么事了？”王一默不作声，冷冷的看向史高。那眼神让史高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片刻王一道：“我心中有个疑惑解不开，特来向史大人求教，为我解惑。”史高听出王一话里透着古怪的讽刺，心中疑虑更深。又听见王一自始至终称呼自己为史大人而非往日的史兄，心中越发的不安。小心翼翼的道：“王兄，有话请讲。”王一一字一顿的道：“请教史大人，一个人被自己视作最好的兄弟背叛了该怎么办？”史高一惊，听出王一这是说史高背叛了他，错愕的道：“王兄此话何意？”王一死死的盯着史高，语气冷的可怕，道：“史大人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记得了吗？”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史高避开王一的目光，心虚的道：“王，王兄，有话直说。在史某心目中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王一冷哼一声道：“兄弟？史大人也好意思说出口，莫要脏了兄弟二字。呵呵，史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我来提醒史大人一下。”王一面露恨意看着史高，道：“我瞎叔李子清是怎么死的？”王一的话音不高，但史高听在耳中却犹如炸雷一般，震得他浑身一颤，带着惊恐脱口道：“你，你都知道啦？”说着下意识的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宝剑。王一瞥了一眼史高伸向宝剑的手。史高犹豫了一下缩回了手。微闭双眼仰头长叹一声，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全然放弃了抵抗。史高知道此时王一要想杀他易如反掌。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王一和史高都默不作声，房间里只有双方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史高悲戚的道：“我当时也是身不由己，更何况那时候你我还不曾相识。”王一气愤难耐，咬牙道：“瞎叔已经与世无争，只是一个想安度余生的老人，你们为何还不肯放过他？”史高一脸无奈的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能让人从他的口中知道太子印的下落。更何况戾太子刘据逃亡时的窘迫之态都被他看在了眼中。”史高停顿不语，王一道：“那又如何？”史高看了看王一道：“太子乃千金之躯，更是皇家的颜面，为保皇室颜面死几个人是在所难免的。”王一愤怒到了极点，双手紧握成拳，左手用力的砸在桌子上，发出的声响吓了史高一大跳。门外再次传来侍卫的声音：“大人，你还好吧？”史高瞟了一眼门口，又看了看王一，道：“我没事。”史高这回没有叫侍卫退下。虽然明知道这几个侍卫根本拦不住王一，但心里多少有点依靠。

王一和史高再次陷入沉默。房间满是压抑的气氛。这压抑的气氛让史高喘息之声越来越急促。王一突然开口道：“史大人可曾后悔？”史高轻轻摇头一脸坚毅道：“不曾。”望着王一愤怒又疑惑的目光，史高解释道：“古来成大事者岂可妇人之仁？一将功成万骨枯，皇权路上哪有不死人的？”王一眉头一皱猛然起身，冷声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史大人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看看到时候史大人是否还会这么说？”说罢，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史高心中咯噔一下，惊出一身冷汗，厉声喊道：“王兄，等等，你，你要干什么？”王一停下脚步，背对史高，道：“我要做什么？哼哼，史大人难道会猜不到吗？”史高惊恐着起身，快速跨步来到王一身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抱住王一的腿，哀求道：“王兄，为了皇上的大业，我也是身不由己。不过毕竟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随你。求王兄不要伤害我家里人，他们不知道此事更没参与其中。王兄，你也是明理之人，祸不及家人。莫要一时冲动，让自己悔恨终身。”史高为保家里人，只好屈身哀求王一。

片刻，王一长吐一口气，轻声问道：“刘病已可曾知道此事？”史高犹豫着点了点头，嘴里吐出一个“嗯”字。王一身子颤了一下，抽出被史高抱着的腿迈步朝门口继续走去。史高一把抓住了王一的衣襟，苦苦哀求道：“王兄，王兄，你千万不要伤害我家里人，他们是无辜的。”王一一把抽出背上的紫金刀顺手斩下，一道紫光划过衣襟被斩断。史高猛然失去拉力差点摔倒。王一冷漠的道：“割袍断义，从此你我恩断义绝。莫要让我再见到你。”紫金刀入鞘，拉开门大步朝外走去。门口的侍卫看了看王一没敢阻拦。扭头俯身看向屋内，试探着问道：“史大人，你没事吧？”史高坐在地上看着手中残留的衣襟呆愣不语。侍卫的声音充耳不闻。侍卫眼见史高除了坐在地上并无异样，也没有发出求救的信号，不敢擅然进入。片刻，史高缓缓起身，费力的挪动脚步一步步来到门口，伸出手慢慢将门关上。随即转身倚靠在门上，无力的瘫坐下来，闭上双目，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滴落下来。屋内不知何时爬进来许多的蛇虫，史高犹如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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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回到府上，径直来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房间内烛光闪耀。猜到是万紫儿在等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暖。推开门，果然万紫儿坐在桌旁。见王一回来，忙起身迎上，道：“王一哥哥，你去了哪啦？怎么才回来？”万紫儿拉着王一的手，王一温情的看着万紫儿没有说话。万紫儿不停的说着：“姬姑娘已无大碍，养些时日就可痊愈。只是可惜了她那张脸了，恢复不了了。真是可惜了那张漂亮的脸庞了。唉，我之前还有些嫉妒她的容貌，想不到她会如此，唉...我真是不应该，姬姑娘好可怜。我以为她会为毁掉容颜而伤心，没想到她竟然毫不在意。醒来就问莲儿，闻听莲儿的死讯伤心不已，悲痛的又昏厥了过去。小飞燕给她喂了药，说让她好好睡一觉。唉，说起莲儿这姑娘，年纪轻轻就没了，真是可惜。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竟然下此狠手？让我知道是谁干的非宰了他为莲儿报仇不可...”万紫儿猛然发觉王一有些不对劲。闭嘴不语看着王一，关切的问道：“王一哥哥，你怎么了？”王一一把将万紫儿揽入怀中，紧紧的将她抱住。

此刻，王一无比的踏实和幸福，先前的伤心悲痛荡然无存。即使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也无所谓，有一个万紫儿就够了。王一抱着万紫儿，柔声的道：“紫儿，你真好。”万紫儿被王一抱着，一股幸福涌上心头。但还是诧异的问道：“王一哥哥，你怎么了？你还好吧？”王一拍了拍万紫儿的背，轻声道：“紫儿，我没事，我就是想抱抱你。有你真好，我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能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万紫儿听着王一甜蜜的话语，不由得将头埋在了王一的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慢慢分开，相依着在床沿坐了下来。王一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万紫儿。万紫儿听着听着，眉头紧蹙面色越来越凝重。当听到害死李子清的就是刘病已的那群黑衣死侍，不由得惊呼出声，一脸不可置信的道：“怎么会是刘病已和史高？你不是一直在帮他们吗？再说瞎叔是自己人啊，一直忠心于戾太子刘据，还嘱托你帮助他的后人，刘病已怎么还会对他下手？”王一叹息道：“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瞎叔的忠心，而瞎叔又没告诉他们太子印的下落，他们自然不会信任瞎叔。为保太子印不被其他人知晓就杀了瞎叔。而且瞎叔知道了太多他们的丑事，唉...”万紫儿道：“真是够蠢的。瞎叔是老江湖，何等的精明谨慎。怎会轻易就相信初次见面的黑衣死侍，自然不会告诉他们。”王一叹息道：“那时候刘病已哪敢轻易露面？刘贺一直找机会想刺杀他。”

王一和万紫儿连连叹息悲戚不已。万紫儿猛然看向王一，疑惑的问道：“王一哥哥，那你...”王一看着万紫儿，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眼中满是痛苦的摇了摇头，无奈的道：“我下不去手。虽然知道是他们害死的瞎叔，可我怎么也狠不下心，下不去手。”王一无助的看着万紫儿，戚声道：“紫儿，我是不是很没用？瞎叔被他们害死了，我却没能手刃仇人为瞎叔报仇。”说着将头无力的埋在了万紫儿的怀中。此时也许只有万紫儿那一丝丝温柔才能抚慰王一心中的痛楚。

万紫儿抬起柔若无骨的手，温柔的轻轻的抚摸着王一的头，长叹一声，道：“王一哥哥，你做的对。瞎叔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伤害戾太子刘据的后人。你想想如果瞎叔还活着，以瞎叔的肝胆忠心，刘病已要是开口要他的命他会不给吗？你要是杀了刘病已或者史高，岂不是坏了瞎叔的忠心？正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王一哥哥，你做的对，瞎叔是不会怪你的。”沉默片刻，万紫儿柔声道：“王一哥哥，待阿姐和姬姑娘伤势好转我们就离开这里，远离这是非之地，回万通山庄好不好？朝廷上的事岂是你我管得了的？我们还是助阿姐打点好山庄，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好不好？”半晌儿未见王一回应，却传来了沉重的鼾睡声。原来王一不知不觉中，已在万紫儿的怀中沉睡过去。万紫儿深情的望着怀中的王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慢慢闭上眼依靠在床边，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