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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窈离开后,江弘义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忍不住问:“老大,真的一个不留吗?”
江之贤当然明白江弘义眼神的含义,他心里有面明镜,但此时并不想拿出来照亮他的脸也没必要。
他起身,步履缓慢地走到窗前。
三十年前,出生偏系却展露才华的青年,为了生存,为了野心,铲除异己,所有人皆成为这条路的垫脚石。父亲,叔父,血浓于水的手足,携手共进的兄弟朋友,在一场场阳谋阴谋中失去生命。
江之贤永远忘不了,刚刚取得胜利时最重要的人皆在身边,永远忘不了告诉郦沛白终于可以娶她时的表情。
可当站上高位,他才发现什么叫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身边的人远去,有些是他杀的,有些是他利用别人之手杀的。
最后郦沛白也死了。
他想到历史的皇帝,想到江家历代掌权者,孤家寡人不过如此。
可所谓霸业还要继续。
哪怕一个不留,他也要让江家这棵百年大树屹立不倒。
这是他的使命,是他生命的意义。
情爱,不过是过眼云烟。
要问悔吗?
这问题在江之贤看来非常愚蠢。
什么叫过去,那就是无论如何痛彻心扉的、歇斯底里、哀嚎、落寞、嘲笑、流泪,哪怕追悔莫及,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江之贤透过窗子,遥望那棵百年大树。
他也只能仰望。
他又何尝不渺小。
众生皆蝼蚁,无人全身而退。
树波荡漾,风起风落,江之贤的叹息也消散了。
“没多少时间了,只有彻底洗干净,归一手上才不会沾染血污。”
“陈窈既然心不在此,等一切结束,如果归一还斩不断无用的感情,按照老办法除掉吧。”
江弘义眼神复杂,“这样,会不会对归一太残忍?”
“残忍?你忘了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江之贤的目光深沉而疲惫,“所有极端与对立爆发时,即是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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