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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轻薄的寝衣,在颜雪蕊肩头下方约三寸地方,有一片月牙形的痕迹,极小,极淡,但在她光洁如美玉的肌肤上,也格外显眼。
顾衍垂下眼皮,反复摩挲着这片痕迹。她皮肤娇嫩,尽管已经过去十几年,他寻了不下百种药方,也未曾将这片疤痕完全散去。
要说心疼,她受苦时他恨不得以身代之,没人比他更心疼她。
但要说后悔,顾衍想,他不后悔。
她胆大包天,不仅暗害他,还敢引诱阿渊,这一鞭子,该她受着。
正如他教训太子一样,痛了,就知道乖了。
颜雪蕊的胸口微微起伏,正小口小口平复着气息,听顾衍沉声道:“蕊儿,这里,给你遮一遮罢。”
和颜雪蕊做了多年相敬如宾的夫妻,顾衍的脾气也不再像年轻时那般暴烈,他不舍得伤害她。
但她一二再,再而三,违逆他说的话,挑衅他的底线。顾衍从不是个好脾气的男人。
颜雪蕊恍恍惚惚,此时还没有听出他的意思,顾衍继续道:“刺上我的字好不好?别怕,我给你找最好的纹师,不痛。”
颜雪蕊身躯一颤,哑声道:“顾衍,你不能——”
“我能。”
顾衍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塌陷的腰窝上,语气云淡风轻,“你是我的女人,我有什么不能?”
他终归心软,看她此时可怜兮兮的模样,解释道:“放心,这不是黥面。刺青在我大周凋落,在西戎十分盛行。许多爱美的女子以身为宣纸,用彩色染料在肌肤上绘制图案,男人在身上绘制图腾,时人将之露出,并不为辱。”
“我西征时见过,很漂亮。”
倏而,他轻笑一声,改口道:“她们都没你漂亮。”
大周以“礼”治国,无论男女,尤其是女人,即使在炎夏也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有刺面能被看到。刺面是一种刑罚,耻辱的象征。一时说用彩纹纹身,许多人接受不了。
顾衍见多识广,怕她多想,特意解释一番。正好,此处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他在她身上烙上他的名字,她是不是就会乖乖呆在他身边?
也不知道平阳的心头血有没有用。在颜雪蕊看不见的地方,顾衍幽深的瞳仁越发稠黑。
生我者、我生者,兄弟手足……即使除却老皇帝、贤王、和太子,取心头血的人选,他当时有很多。
她那么多兄弟姐妹,为何单单选平阳?那姓高的老叟说过,心头血,乃人身精血汇聚心尖儿所凝的至纯之血,承载着此人的精魄,取之须慎重再慎重,稍有不慎,则心神溃散而亡。
当时高先生是为提醒顾衍取血的风险,顾衍本对那些神神叨叨的精魄不敢兴趣,但在那一刻,他又忍不住想,倘若真有所谓的“精魄”呢?
他鄙夷平阳放浪形骸,即使已为人妇还多次引诱他,她如若用了平阳的心头血,生出平阳待他之心……
平阳是受宠的公主,且她行事张扬,不好下手。顾衍还是冒险行事。
如今想来,那姓高的可信,不可全信,诓他罢了。
再次喝下心头血入药的颜雪蕊不知其中的内情,温热的大掌贴着薄薄寝衣在她身上游移,她的牙齿打着颤,浑身僵硬。
她害怕。
“怎么,冷?”
顾衍察觉出她颤抖的身体,他怜爱地抚过她雪白脸颊上湿润的发丝,屈膝上榻,抱紧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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