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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跟珍珠似的一颗一颗流淌,顾衍俯身,颜雪蕊这会儿不敢躲,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任由他吻舐她的泪珠。
过了片刻,外头响起敲门声,碧荷道:“侯爷,安神汤熬好了。”
顾衍掰开她的手,把衣袖从她手中解救出来,打开房门接过瓷碗,道:“去取两个生鸡蛋,再打一盆凉水。”
他身形颀长高大,挡在门前,碧荷看不见里面的场景,也无从得知这一场闹*剧。
“是。”
碧荷躬身退下。顾衍舀起一勺,放在唇前吹了吹,递到颜雪蕊唇边。
颜雪蕊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他,粉唇紧抿,唇色透着苍白。
按照从前顾衍的脾气,早捏开下颌生灌下去了。如今此一时彼一时,顾衍心道,实在无须那么麻烦。
他道:“还想不明白?蕊儿,我的耐心不多。”
他们可是有三个孩子。
明薇的婚事,还有最小、最离不开人的小儿子。她早已不是当初能不顾一切的小姑娘,她的牵绊太多了,小儿子几声啼哭都受不住,她还要闹什么?
既不能离开他,又不能和他撕破脸,毕竟还要在顾明薇面前扮一双恩爱夫妻。顾衍此时深觉可惜,若不是担忧生子凶险,她身子又孱弱,这些年应该多生几个的。
又不是养不起,她的心力放在孩子身上,总比放在野男人身上好。
颜雪蕊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张开唇,小口喝下勺里浓稠的药汁,苦味漫入咽喉,她呛得直咳嗽,褐色的药汁濡湿了前襟。
顾衍放下药碗给她擦拭,在外权倾朝野的顾太傅此时小心翼翼,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情深义重”。
颜雪蕊忽然抓住他的手,道:“他们……也是你的骨肉。”
“你不能拿他们当筹码,逼我。”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与孩子们无关。
顾衍低声一笑,轻而易举挣开她的手,语气笃定。
“我能。”
他继续舀起一勺喂她,喟叹道:“蕊儿,我比你心硬。”
他该给儿女们的,譬如精心培养明澜,侯府将来的权柄,他的钱权地位,都留给他。明薇能破格去白鹭山书院念书,她想做什么都行,活得潇洒恣意。他们的小稚奴,一个不会说话的稚童,日日六个奶娘十几个丫鬟嬷嬷围着他,一个月花费上百两银子。
他自诩尽到了为父之道。
至于其他,儿女们心里怎么想,他们心中可畅快开怀?婚事是自己喜欢的吗?小孩儿多哭了几声……这些,统统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他不在乎。
她在乎,那她就输了。
人越在意什么,就会被什么困住。他被她困住,她亦被儿女们困住,他们一家人绑得牢不可破,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颜雪蕊痛苦地闭上眼,她明白顾衍的有恃无恐,可她做不到。
也许女人生来多愁善感,也或许是母亲生产艰难,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孩子,她永远做不到和顾衍一样狠心。
她此生愧对知许表哥。
她艰难道:“和知……方公子的婚事,当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对他并无多少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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