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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雪蕊长舒一口气,她轻轻敛下眉目,心中细细思索。
“殿下?”
宫女见她不动,把身子往下躬的更低。宫中素来看人下菜碟,颜雪蕊不知道,短短一夜之间,“长乐公主”的名号已经传遍朝野。
相传,这位公主是皇帝寻了三十多年的掌上明珠,圣宠正浓。
相传,长乐公主已过盛年,容色身段如少女一般,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目睹过真容的人莫不为其倾倒赞叹,美得不似凡间人。
长乐公主是当朝顾太傅之妻。
长乐公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和顾太傅提出和离。
……
昨日在场的人太多了,谁说漏了嘴已经无从考究,这一传十,十传百,平民百姓也有耳闻。文武百官之中,还有人考量朝堂的利害权衡,平头百姓可不在乎死了哪个王爷,也不关心谁当皇帝。但对宫帷秘闻、夫妻和离这种皇家权贵的佚事,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宫人间同样好奇,只是不敢像民间那样放肆谈论,只敢在心中揣度。
宫女轻声道:“殿下,圣上已命人将殿下的翟服、金印送来,公主府也开始着手修缮。圣上吩咐过,一切皆以您的喜好为准,过会儿工部的大人过来,与您商议细节。”
“您若不方便,奴婢这便推了去。”
颜雪蕊一怔,从前在扬州颜家,后来嫁入京城侯府。她从小长大的院子红墙黛瓦,灵动秀丽,侯府则是对称规整,庄严宏伟,和从前大相径庭。
她起初在侯府郁郁寡欢,顾衍说府中风水不好,铺陈过于沉闷,于是叫来工匠,她一点点绘制舆图,把主院重新修缮了一遍。
主院是整个侯府最靠里的院子,曲径通幽,经过层层高墙才能进去,但里头的一草一木,亭台楼阁,假山池*水,皆是根据她的喜好铺陈修缮,浸淫着江南的韵味,最衬她的心意。
她道:“按照其余诸位公主的府邸规制来,不用特意找我商量。”
如若按照她的喜好,直接把主院的舆图拿过来复刻便是。她不想这样,又想不出别的样式,干脆和其他公主府的规制一样,至少不落人话柄。
她对公主府不怎么上心,三言两语掠过。不想叫宫女发现她身上的痕迹,颜雪蕊放下床帐,抬着酸软的手臂,自己穿衣。
过了一会儿,帐里传来细微的声音,“去……去拿干净的亵衣亵裤。”
收拾整齐后,颜雪蕊去勤政殿见了皇帝。
她去时正值辰时的霞光初映,金线织就的翟衣自她肩头倾泻而下,裙摆鸾鸟展翅欲飞,流转着夺目的光华。肌肤似雪,乌发如云,发髻上的点翠凤尾栩栩如生,美丽又华贵。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整整一夜未眠,人老了,精力不济,正闭眼小憩,没醒。
皇宫的地板光滑幽冷,冷意顺着膝盖骨丝丝渗入。颜雪蕊昨夜被顾衍折腾一整夜,她又体寒,久了受不住这股寒气。她提高音调,扬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身边的太监小跑着下玉阶,压低声音,“圣上正在小憩,望公主静候片刻,莫要打扰圣上。”
颜雪蕊揉着泛红的膝盖,正准备起身回去,太监抬手虚虚压着她的肩膀,讶声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皇帝新认回来的长乐公主,一夜之间声名鹊起,太监不想得罪她,低声解释。
“殿下恕罪,不是奴才为难殿下,宫中素来规矩如此,就算是太子殿下在这儿,圣上没叫起前,也不敢私自起身。”
“御前失仪,这是大不敬啊。”
恍若一盆凉水泼下来,浇灭了颜雪蕊认亲的喜悦。不可控制地,她忽然想起顾衍总说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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