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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果然看见了买卖钵仔糕的铺面,铺面有台阶,轮椅上不去,辜镕便叫詹伯给了几个钱,让辛实同两个也想吃钵仔糕的仆人自己去买。
铺子里灯光亮,隔得老远,辜镕默默地盯着辛实的方向瞧。
人群里,辛实单薄地站在货架前,正伸着一只白手用夹子在五颜六色的钵仔糕上挑挑拣拣。
灯光从头顶落下来,照得辛实雪白的皮肤几乎接近透明,秀挺的鼻尖一侧有一道灯光的阴影,那道阴影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四处游移,偶然一低头,两瓣唇的颜色由淡淡的粉色转变成桃李一般的潋滟水红,辛实的神情认真至极,简直像个为家庭选购柴米油盐的丈夫,有种特殊的平和、温柔。
这是人来人往的喧嚷大街,辜镕面色平静,心里却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亲辛实的嘴。
这想法简直没有个前因后果,突然地就出现在了他的脑袋里。当意识到了自己冒出了个多么不堪的念头时,辜镕是有些不敢置信的。
他清楚地确认,自己以往对男人没意思。应酬时,有人喜欢点小男孩作陪,他从来都是碰都不肯叫碰一下。可对辛实,他居然不反感,甚至于有种血脉贲张的期待。
辛实结了账,手上端了几个用油纸打包好的钵仔糕,一左一右跟了两个仆人,几个人嘻嘻地笑着,从铺面里出来。
他还没走近,辜镕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手从膝盖上抬起来,他连猜都不用猜,辛实一定第一个就将拿玩意献给他。
隔着七八步的距离,辛实果然提前朝他笑了起来,手里的钵仔糕炫耀似的对着他晃一晃,步子轻快地朝他走过来。
此时身后的主街又路过一队游神的队伍,辜镕微笑着等辛实走过来,却见辛实脸色一变,把手里的钵仔糕全塞到了右边的仆人手上,接着向着马路上的游神队伍飞快地冲了过去。
仆人没接稳,钵仔糕从粗短的指间掉下去,那是种富有弹性的糕点,落地后在地面微微地弹跳了一下,骨碌碌滚到了轮椅边上。
辜镕不明所以,惊愕地扭头看向辛实的方向。那道瘦削的身影跑得飞快,从几个面目模糊的游神神将中间穿过去,义无反顾地迎上了一辆正在行驶的汽车——那辆汽车前面大概一两米远的地上,有个哭得泪眼模糊的孩子跌倒在地。
这小子是去救人。
车离得太近,他决计躲不过去!
“辛实!”
辜镕简直要被气疯了,他的右手猛力攥了一下扶手,两条肌肉萎缩的小腿瞬间绷紧,有种要站起来的架势。
可还没用力,膝盖的剧烈疼痛迫使他松了力气。
辜镕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目眦欲裂地,就那么看着辛实扑到那孩子身上,并且飞快把孩子的头护进了自己怀里。汽车的前脸此时已经挨到了辛实那件新衣裳的衣摆,两道前灯狰狞而刺眼。
他看到辛实的侧脸在强光下闪过一瞬间的恐惧,然后,这个傻小子认命似的弓起了腰,是个徒劳的躲避姿势。
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后,汽车停了下来。
一大一小被撞开了几米远,辜镕眼睁睁看着辛实抱着孩子在地上滚了几个圈,随即脑袋狠狠磕到了路肩上。
辛实的身体眼看着一下子就软了,紧紧抱着孩子的臂膀也松开了,脑袋歪在一边,眼睛紧紧闭着,昏死过去。
辜镕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跟着停顿了下来,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辛实被撞倒的刹那,他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浑身从头凉到了脚,一种喘不过气的疼痛迅速地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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