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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樾之被迫掀开长睫,微微仰头,瞧着上方的人发怔。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隐鹤淡淡一笑,将合拢的右掌递到他眼前,“我给你变个戏法儿,你吹一下,这里就能出现你喜欢的东西。”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这么说着,沈樾之还是凑过脸去,乖乖照做,轻轻吹了一口气。
手掌摊开,上面摆着一把剥好的竹实,洁白剔透,粒粒飘香。
沈樾之短促地笑了一声,但却极为配合地叫道:“哇,是真的欸。”
半醉半醒间,与平日相比,本能与直觉占了上风,他懒懒向前探着脖子,以鸟的姿态,垂头在隐鹤手心里一啄一啄,将竹实吃了个干净……夏日衣衫轻薄,蹭出一片脖颈与后背,被月光浇得雪白。
一绺发丝自肩头滑落,扫在手臂上,隐鹤想,有些痒。
这种痒意传遍全身,隐鹤难受地抢过沈樾之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做什么啊……”沈樾之有点晕乎乎的,伸手去抢酒壶,一时不察,扑进了隐鹤的怀里。
酒坛随着屋檐,咕噜噜地滚了下去,啪的一声,碎成了几瓣。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另一件事要与你说。”
酒热压下了那点痒意,也让他接下来的话说得更顺畅了些。
隐鹤支起沈樾之的身子,让人靠在自己的肩头上,而后从怀中拿出了一盏莲花形状的祈愿灯。
“你不是说想要有人供奉吗?从今天开始,我给你供灯好不好?”
隐鹤微微侧头,拨开黏在他额头上的碎发,“庙宇宫观没那么快建好,我先供着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雀仙,好不好?”
沈樾之这才清明了些,看清楚了那盏卧在隐鹤手心中的莲灯,那么小一盏,比河灯大不了多少……一豆灯火在风中摇摇摆摆,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他接了过来,鼻子一酸,眼前很快模糊了——原来,他说的话,是有人珍重地放在心上的。
隐鹤用指腹抹了一下他的眼尾,声音如徐徐春风,灌进了沈樾之的心中:“哥哥,收了这盏灯,以后可要靠你保佑我了……我会永远做你忠诚的信徒。我向你起誓,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上,你就永远有一盏灯、一座庙、一个信徒。”
到了这一刻,沈樾之看清了隐鹤的执着,酒忽然醒了大半,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装傻下去了。
他捂着被泪打湿的脸,不希望自己这副丑态被少年看去,声音发颤地问道:“隐鹤,你我本是萍水相逢,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
“你陪我完成剑舞,答应带我去千瞳阁,还愿意为我供灯,谢谢你。”
从指缝间透出的声音越来越低,“今日我也与你说说真心话。我喜欢过一个人,费尽千辛万苦也没有追上,所以我已经不再对感情抱有期待。嗐,这都没什么,其实我就是想说,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很好,所以值得更好的。”
隐鹤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盯了沈樾之很久,而后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求你喜欢我,但让我留在你身边吧,至少,陪你走完想走的路。”
沈樾之啜着泪怔怔抬头,少年眼中赤诚如烈火,漫天星辰与灯火映在他双眸中,竟都不敌。
隐鹤擦干净沈樾之的泪痕,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用一种祈求的口吻求道:“这是我向你许的第一个愿望,小雀仙大人。”
沈樾之胸口发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隐鹤见状,蹭了蹭沈樾之的发顶,小声地求:“答应我吧……”
“好了好了,随便、随便你吧——”沈樾之捂着滚烫的耳朵,不敢再去瞧隐鹤。
话音刚落,风缓缓流动着,沈樾之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磅礴的力量,眼前金光闪过,旋即又瞬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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