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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门客伸出指尖,轻轻地触碰自己的脸颊,此时此刻,他多么庆幸少年时没有划破这张脸。
要是变成一个丑八怪,赢秀就不会喜欢了。
他也不会因此发现赢秀。
赢秀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华丽恢宏的高楼玉宇,长街上拥挤的人群,他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被抱在一个将军怀里。
将军凯旋归来,意气风发,一个看不清眉眼的年轻妇人穿着铁甲,与将军并辔同行,两个人同时朝他投来一眼。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赢秀睁大了眼,试图看清他们。
下一刻,眼前骤然大亮,天光刺目,梦境如潮水退去,赢秀睁开眼,剧烈地呼吸着,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重要的梦,努力回想,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怎么了?”
许是时辰还早,谢舟还未离去,坐在床边,深深地望着他。
赢秀裹着被衾爬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迷迷糊糊道:“好像做了个梦……不记得了。”
少年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怅然,仿佛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谢舟垂下眼睫,隐约猜到了什么。
“赢秀,”谢舟唤他的名字,轻声安抚:“好好睡吧。”
赢秀茫然地坐了一会儿,听话地点了点头,倒头就睡。
谢舟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起身朝外走去,吩咐暗卫:“尽快找到赢秀的养父,”他顿了一下,咽下口中那句杀了他,改口道:“好好养着他,别让他出现在赢秀面前。”
“另外,”皇帝继续道:“留意琅琊王氏。”
暗卫是聪明人,瞬间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迅速消失。
身后,赢秀赤着脚,披着外衣走了出来,打着哈欠,声音里满是困意:“谢舟,你站在那干嘛呢?”
谢舟转过身,目光落在赢秀赤裸的足上,蹙眉道:“又不穿鞋?”
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赢秀在屋子里懒得穿鞋,心虚了一下,小声反驳道:“我找不到鞋履,是不是你踢到哪里去了?”
谢舟有点想笑,他怎么没发现,赢秀竟然也会耍无赖撒娇,他朝赢秀走去,打横将他抱起,“怎么不睡了?”
赢秀习惯性地环住谢舟的脖颈,老实道:“睡不着,”他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江州?”
江州?
谢舟神色平静,“再过些日子,我们便回去。”
回京师会经过江州,也算是回江州了。
赢秀莫名有点不安,他还惦记着早上那个梦,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广陵一趟,亲自去寻找爹爹。
可惜谢舟如今抽不开身,他又不好辞别谢舟。
平心而论,待在宁洲的日子不算无聊,谢舟陪着他,荆州的小红小黑也来了,两人一同骑马打蹴鞠,围炉煮茶,堆雪人,吃湖蟹。
期间听说朝廷决定复起科举,废除察举征辟制,有意在明年三月重开春闱。
赢秀收到了那十五个儒生的信。
十五封信,每封信里都在吹捧赢秀消息灵通,料事如神,竟然能提前预料到朝廷要重开科举。
赢秀收好信,高兴地找到谢舟,“谢舟!你好厉害!”少年扬着笑脸,噔噔噔朝他跑来:“朝廷真的要重开科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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