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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秀做好决定,不再和他争论,一转念,想起对方冰凉的手,放好问心剑,连忙问道:“你冷吗?不会是又犯病了?要不要请御医来?”
少年喋喋不休地追问,生怕他出事。
帝王轻声解释道:“……不冷,寡人向来体寒。”
其实是冷的,每逢寒日,疼痛寒凉便会深入骨髓,宛如针刺,昼夜不歇。
去年冬日,他安置好京师事宜,前往气候相对温暖的江州,一方面是为了避寒,一方面是亲自督工运河,从地方收归洲郡兵,削弱士族豪强,集中皇权。
“你骗人,”赢秀直接戳穿了他,“你的手都是冰的。”
少年眉眼间写满了“你又不珍惜自己”,拉着帝王径直往殿内走去。
一口气叫来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赢秀神色严肃,命令帝王在矮塌上坐好,把烧好的汤婆子往他怀里一塞。
尤嫌不够,又挑了两个小的暖炉,确保里面的碳火不会掉出来,放在帝王的袍裾里,左右各一个。
还有地龙,斗篷,被衾……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属于帝王的斗篷,赢秀索性把自己的给他披上。
由于身高差距,帝王坐在胡床上,金色斗篷刚好直到他小腿,下面还差一大截,看上去有点可怜巴巴的。
他缁色的袍裾里冒着袅袅雾气,手中的汤婆子也冒着气,衬着那张如冰如玉的眉眼,宛如神仙腾云驾雾。
太医满头大汗赶来,下意识在殿内寻找那位金裳少年,却发现对方正好好地站着,反倒是陛下,居然裹着金色小斗篷,安安静静地坐在胡床上。
袖里还冒着烟雾,映得威严可怖的脸都显得有些温润。
太医不约而同地抿嘴,强压笑意,哎呦,真的……
一点也不好笑。
他们脸色严肃,不停回想着毕生最难过的事,严肃地诊脉,严肃地沉思,严肃地严肃。
看着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赢秀忍不住了,紧张兮兮地问道:“各位大人,殷奂不会有事吧?”
“不会,陛下身子……”太医话说到一半,骤然看见裹着金色小斗篷里的帝王垂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太医瞬间改口,换上了一副沉痛的表情,“唉,郎君珍重……陛下身子骨本就不好,又逢三月春寒,只怕……”
赢秀瞪大眼,靠近太医,“什么?!”
意识到自己编过头了,太医额头汗津津的,抬头抹汗,硬着头皮道:“总之,为免病情加重,不宜痴嗔,避免心绪不宁……”
他一面说,赢秀一面在帛书上记下来,皱眉,凝重不已,仿佛在对待什么至关重要的大事。
太医走后,帝王刚要起身,赢秀连忙制止,“不行,你先好好坐着休息一会儿。”
无奈,谢舟只能裹着斗篷里,安静地坐在矮塌上,赢秀也坐了下来,挨着他,主动牵起他的手,絮絮叨叨地和他说自己的计划。
帝王侧耳倾听,神色微微变化,赢秀生性聪慧,只是有一点不好,以身入局,从来不顾自身安危。
“赢秀,”谢舟语气低沉冰凉,平静的表象下压抑着薄怒,“上次你和羌兵在玄武湖比试,可曾想过寡人?”
赢秀被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发愣,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想给你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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