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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水!不要跟他讲啦,他癫癫的。”手持大锤的女仆姐姐,怕他被欺负,从门里挤出手来拽他回去。
陈凉水惊醒,灵魂猛得跌入身体,一身冷汗,四肢发麻,胸腔因屏气而发疼。
他不想惹人注意,便走到店铺侧边的流水道旁。
黄阿丘鬼魅般跟过来,寸步不离:“凉水,陈凉水……”
“黄阿丘,你就是死了,烂的发臭,我都不会给你收尸。”陈凉水站进阴影里。
屋檐很短,阳光还能照到他的脸,半边阴暗,半边光明,有种惊悚的美。
黄阿丘卷着袖子,露着可怖的针管,咧嘴笑了:“我就要死了,什么都不怕的。凉水,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陈凉水垂在裙边的手,握紧拳头,努力克制着崩溃的情绪。
“那你就去死吧。”他不想纠缠,转身就走。
黄阿丘枯枝般的手,闪电般抓住他的衣袖:“你交到男朋友,就不认我了?他知不知道,你十五岁为了钱,就跟我……”
陈凉水反手一拳,捶在他颈侧,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恐惧。
仿佛再多一句,他就要被彻底摧毁。
烈日下,人来人往,而陈凉水身后是万丈深渊。
黄阿丘倒在脏水里,头顶临街空调,淅淅沥沥的水线,打在他身上,很快浸出深色水渍。
他好像被药物搞坏了脑子,满不在乎裂开嘴,露出渗血的牙龈:“他肯定不知道,我把钱扑在床上,一张一张,你就像小猫咪似的,追过来,爬上床……”
“你闭嘴!”陈凉水彻底崩溃,扑上去疯狂捶打着他。
黄阿丘在雨点般的拳头下,歇斯底里狂笑、狂叫:“我会告诉他!你有多香,有多软,有多勾人!为了钱、为了钱……”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陈凉水像一只无助的蝴蝶,陷在回忆的蛛网里无助挣扎。
他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世上有多少人,有多少事,不堪回首,都能迈步向前。
唯独他,被钉死在过去,寸步难行。
又有谁来救救他呢……
店里的女仆,外面路人都被惊动。
大家乱哄分开他们,陈凉水脑袋一片空白,怎么回到咖啡店的都不知道。
路人报警又叫了救护车,黄阿丘没告陈凉水,跛着腿坐上救护车。
他黄而浑浊的眼中,满是疯狂的光。
他抱着布满疤痕的秃头,又哭又笑,吓得医护人员不敢上前。
黄阿丘得了肝癌,发现就是晚期。
当他带着帽子,佝偻身体,拽住扶手艰难挪去医院时。
突然看见,沈涵骑车带着陈凉水,飞奔在烈日下,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
他们那么年轻,那么健康,那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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