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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挂钟每走一格,便发出一声轻细的“咔哒”,随着夜色涂抹而愈渐清晰可闻,对话持续了许久,时值夜半,窗外的黑像打翻的墨水漫进屋内。
“我拭目以待。”钟渊对待男女之爱的态度根深蒂固得悲观,他漫不经意道,“让我看看,我的专业性,会不会被虚无缥缈的爱情打败。”
“爱情并不虚无缥缈,只是你还没遇到。”夏初浅纠正。
“或许吧。”
语间,一串如细雨急急密密的脚步声自二楼传来,许是来者的腿脚没那么稳健,拖鞋踩地踢踢哒哒,一下轻,一下重,有种勉强的狼狈。
夏初浅蹭地起身:“是小染出什么……”
却见,秋末染形销骨立,他正攀扶着扶手,举步维艰但急切地一阶一阶迈下楼梯。
“小染!”
夏初浅绕过茶几小跑上前,太着急,小腿干在桌沿磕了一下,秋末染却错开她径直走向入户门,他灰沉的眸子死水一滩,倒映不出任何人。
病骨支离,走路都像跑马拉松,气喘如牛之时,他勉力走到了门口蹲下,屈膝弓背,长手环抱脚腕,尖到脱相的下巴支在两膝之间,羽睫在眼睑投下暗影。
像怀抱欣喜在等什么人。
就这样,他保持蹲姿近一个小时,分针走,他眸底零碎的光渐渐拼凑成灼眼星幕。
倏而,他扶着墙艰难起身下压门手,从旁侧看,他眼里的璀璨拉出一道光尾巴……
钟渊抬腕看表,对着茫然的夏初浅沉声道:“北京时间,下午三点了。”
第64章再驯他现在一点儿不听话。
时差影响,夏初浅一整宿合不上眼,头脑混沌,躯体乏力,可就离入梦总差一步之遥,索性,她和其中一位看护一起守在秋末染的卧室。
天光大亮,海边的白日蔚蓝纯美,房间里却拉着高遮光性的厚实窗帘,只开一盏不甚明亮的小夜灯,秋末染仍静躺在床上睡得又深又熟。
他这生物钟自成一派,昼夜不分。
想睡倒头就睡,说醒蹭地睁眼就醒,可以四天不睡,也可以一睡就睡四天。
暖黄灯光铺洒在他雪霜般白到透明的脸上,驱散了些许病色。
他眉眼平展,羽睫伴呼吸频率微微颤浮,右手和双腿乖顺地在被单下面平铺伸展,左手露出来,手腕下垫着手枕,手背扎针,正吊着营养液。
“结束了。”
眼见透明药水袋见了底,看护熟练地拔掉针头,带出一串无色液体和几滴血。
“给我吧,谢谢你。”夏初浅接过秋末染的手,拇指压住他手背的针眼,握在双手中暖着,温和有礼地小声道,“快去吃饭吧,我陪着他,有事我按呼叫铃。”
两位看护都是中国人,秋末染哪天突然神志清醒了,即便钟渊不在家,也不存在沟通障碍。
饭点了,煮台上一锅浓烩海鲜番茄汤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泡,馥郁的鲜香飘上二楼。
看护点点头,说吃完饭就上来。
摁了五分钟,夏初浅才松开,他两只手的血管可谓千疮百孔,上面覆一层薄弱的皮,连手都瘦成柴火棍了,握着硌手,但她舍不得放。
听看护说,秋末染使用过一段时间的滞留针管,这样就不用每次吊营养液都扎一针,奈何他实在不老实,针头偏移从内刺穿皮肤的状况三不五时发生一次,引得静脉发炎,损伤血管壁,于是只能随吊随扎了,两手没地儿落针了,就扎足部,肘窝或者锁骨下静脉。
快点醒来吧。
醒来她陪他好好吃每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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