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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拉忧心忡忡地望着远处仿佛一座小山般高耸入云的巨大莲花,瞳孔仿佛黑夜般寂然而又绝望。他知道,按照这样的状态来看,过不了多久,宽恕就会完全觉醒,方圆一公里之内的黄金魂雾,持续不断地被消耗着,源源不断地会聚到宽恕的体内,一点儿一点儿,朝着完全苏醒的边缘迈近。
而远方的吉尔伽美什,漆拉感觉不到他任何的魂力波动。又或者,因为他的魂力此刻被面前如同汪洋般翻滚着的宽恕的魂力阻挡着,无法感应。漆拉抬起头,苍茫的天空上,不时有一条赤红色的血舌,仿佛红色的闪电般劈开天空的云朵。整个大地传来越来越明显而剧烈的震动。
身后的伊莲娜和费雷尔,依然靠着残余的树桩,喘息着,身上的伤痕恢复得越来越慢,因为周围可供他们吸收的黄金魂雾越来越少,大量的黄金魂雾仿佛被黑洞吸纳着,源源不断地朝远处正在觉醒的宽恕流动而去。周围的空气里,残留的黄金魂雾格外稀薄,伊莲娜和费雷尔的脸,依然如同白纸般虚弱。
两股破空而来的疾风,将漆拉黑色的长袍掀得猎猎作响,他回过头,四处翻涌的气流里,两个黑色幽灵般的身影,轻盈地站立在茫茫的大雪里。
特蕾娅和幽冥的脸上,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充满着对人间的嘲弄和不屑。特蕾娅翻飞的长袍下,雪白的大腿衬着周围的雪景,显得格外诱人。她饱满而鲜艳的嘴唇,此刻欲言又止地轻轻开合着,她用一种暖昧的姿势轻靠着高大健壮的幽冥,幽冥的长袍被风吹得大开,赤裸而饱满的胸膛,此刻仿佛散发着热量一般,在雪地里闪动着小麦色充满性欲的光芒。
漆拉回头看了看虚弱无力的伊莲娜和费雷尔,又看了看面前仿佛出鞘的黑色宝剑般的他们俩,没有说话。
他并不惊讶,对于这两个怪物的实力,早在几年前他们俩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了。当年从特蕾娅体内不断穿刺而出的如同昆虫肢体般的巨大刀刃,和幽冥脸上如同来自地狱的迷幻快感,一直都是漆拉心里的一个凝重的梦魇。
“他回来了么?”特营娅冲漆拉笑着,艳丽动人。
“还没。”漆拉没有表情,淡然地回答她。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挑明,但是彼此心里都知道,此刻他们口中唯一谈论的、关心的那个“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吉尔伽美什。
“也对,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从自由的手下活着回来,一个不知道活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的怪物,干吗要去惹啊……”特蕾娅笑盈盈地,抬起纤细的手指掩住她鲜艳的嘴唇,“我看啊,西流尔可能要白等一场了。”漆拉没有接话,他沉默了一下,问:“那三个使徒呢?”
“两个死了,一个使用黑暗状态之后没有恢复过来,变成了饕餮,这会儿可不知道去哪儿了……可惜啊,那么英俊的一个小伙子,长得可不比你差,就这么变成了畜生……唉。”特蕾娅摇着头,仿佛非常惋惜。
“你!”漆拉浑身的金色刻纹瞬间爆炸翻涌,一阵金色光芒从他的身上炸开,他的脸涨得通红,俊美的面容被愤怒扭曲得骇人。
特营娅突然身形一动,仿佛幽灵一闪,人影突然就出现在了漆拉的跟前,她身上的金色刻纹也瞬间爆炸翻涌,金光四射,仿佛她脚下的大地突然裂开缝隙,飓风从地表翻涌而出,将她的长袍和头发吹得朝上猎猎翻滚,“我?我怎么了!”她脸上不再是娇滴滴的微笑,而是一种来自地狱的阴冷。“人不是我杀的!你冲我吼什么吼……还是说,你想和他一起去西流尔那里住个十天半月的?”
漆拉的嘴唇颤抖着,他控制着自己,过了一会儿,他的面容恢复了原始的冷漠,仿佛一面凝结的湖泊般,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转过身,不再看特蕾娅和幽冥。他静静地凝望着远处,仿佛在等待一个最终的审判。
特蕾娅脸上再一次露出了胜利的表情,多年前,当她和幽冥从漆拉手里将一度王爵的称号抢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享受过漆拉脸上那种敢怒不敢言的隐忍表情所带来的快感。而多少年之后,再一次看见压抑着自己情绪的漆拉,她依然觉得充满享受。她抬起动人的蒙咙双瞳,幽幽地说:“哎,看来漆拉还是对吉尔伽美什念念不忘呢。如果等下他突然改变主意,那我们俩有的好忙了。”
“怕什么?白银祭司不是说了么,任何人不配合,都可以随时采取任何行动,而不需要提前请示。”幽冥突然冷冷地接了一句,嘴角依然是似有似无的笑意,“你别忘记我的称号,可是杀戮王爵。”
漆拉背对着两人,沉默不语地看着天地尽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般。
日光渐渐地移动着,变化着角度,周围的积雪反射着刺眼的亮光。
几个王爵在雪地里安静地等待着,时间不断地流逝,也许是周围的黄金魂雾已经消耗干净了,宽恕的觉醒速度开始减慢,但是,仍然一点儿一点儿地逼近完全觉醒的边缘。
幽冥和特蕾娅依然仿佛两个黑色的幽灵般站在雪地里。他们和漆拉一样,凝望着宽恕远处的方向。
一直到光线开始转暗的黄昏,天空再次飘起了雪。一点儿一点儿带着模糊光晕的雪花,从天空密密麻麻地坠落下来,几个王爵身上、头发上,都落满了白茫茫的一层。但没有人在乎这些,他们都静止而沉默地矗立在风雪里,在等待着一个生死存亡的答案。
他们等待着,即将从远处走向他们的,吉尔伽美什,或者自由。两者之间,只有一个可以活着过来。而终于,他们等来了。空旷的雪地上,他高贵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边,虽然唇边一缕还未干透的血迹,衬托着他虚弱的面容。但是他的神色依然高贵而光芒万丈,他的金色头发在风里飞扬着,仿佛一面黄金的旗帜。
他冲着漆拉轻轻扬了扬下巴,低声笑着说:“我回来了。”
他的身影微微地摇晃着,有点儿站不稳。他的左手紧紧抓着一只断了的手臂,右肩膀上齐肩断掉的一个碗口大小的伤口,此刻血液汩汩地涌动着。
“运气不错,”他有点儿疲惫地笑着,“把我的手捡回来了。”
他把断臂接回肩膀上,轻轻地闭上眼,全身微微地放射出一圈隐隐的金色光芒。断口处的骨骼和血肉,开始缓慢但持续地咔嚓咔嚓地愈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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