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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子里的草药不是常见的干燥褐色,而是绿油油的糊状。罐子从艾格鼻端抬过的时候,他没能辨认出这是什么药,只从复杂的气味里嗅到一点治疗外伤的常用草药。
正在他收回打量,低头绕起自己绷带的时候,桌前的少年突又转回身,掏回一个罐子,放到了桌上。
罐子被推到艾格手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对上了抬起来的绿眼睛。
“最后两罐。”他说,提醒似的,“船长怪癖不少,省着点用。”
说完,他看了眼桌子,弯下腰,伸手揽过桌上的东西,柠檬皮、空掉的瓶子、换下的绷带……像个礼仪粗糙的侍者,抱着垃圾离开了。
艾格看到自己带血的绷带从他的臂弯里荡了下来,眼睛下意识从那背影的后脑勺滑到那轻盈的下半身,观察了一会儿,也没发现有什么“怪癖”留下的痕迹。
舱门关上,室内一阵安静。
一左一右两道目光同时长在了他身上,左边那道更是如有实质般黏在了脸上,艾格打量了两眼手中药罐,转头回视。
克里森有一阵没说话,只拿眼睛滑过他的正脸,半晌才动了动嘴唇:“你……认识他?”
艾格低头给绷带打结。
“刚知道他叫雷格巴,你说的。”
棕皮肤的男人哦了一声,眼神在屋子里飘忽了一会儿,重又来到那张红发碧眼的侧脸。
“你要是在这艘船上四处走走,尤其是底舱,你早就该听到他的名字。”
“他很有名?”伊登问。
“我指的是你们能听到他的名字。”
他放慢了声音,像是在让自己的腔调更加耐人寻味。
“你们晚上去底舱走走,专挑那些没人的角落,走廊拐角,酒桶后面,运气好的话碰上有灯的地方,你就能看上一场好戏。放在陆地,最热闹的妓院里可都没有这种节目——两个,或者三四个脱了裤子的男人。不过那会儿他们可能不管他叫‘雷格巴’,他们只会叫他‘宝贝儿’——‘宝贝儿,你真棒’,每次都是这句,最敬业的妓女也得为这重复的蹩脚恭维翻白眼,而雷格巴宝贝儿始终热情。”
他因病沙哑的嗓音学着那下流语气,让伊登不自觉地揉了揉耳朵,几乎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克里森继续把话说明白:“只要三枚银币,人人都能跟他来上一段,比帕斯顿港最大的妓院要便宜。”
他摸了摸兜,摸出仅有的一枚银币,肩膀面向艾格,耸了耸,好像他是他的嫖友似的,跟他轻佻抱怨。
“但也只便宜那么一点。”
艾格目光往那凑近的肩膀一垂,接而径直抬到那张脸上,棕皮肤男人随即挪了挪肩膀,把伸过来的银币捏回了掌心。
那边伊登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消化掉他这一番话。
“……可我们听说过,他是船长的——船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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