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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十多年有多苦、有多累,只有天子启知道。
对于长子刘荣,天子启虽是一口一个‘荣公子’‘那混账’,但细算起来,还真没怎么苛待。
无论是刘荣偶尔的逾矩,或是三不五时闹出来的热闹,天子启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了最大的包容。
这不是因为天子启,是一个心胸多么宽广的君王;
更不是因为皇长子刘荣,就真那般得天子启宠爱。
天子启,仅仅只是自己淋过雨,才本能的想要为雨幕下的儿子刘荣,撑起一把伞。
仅仅只是天子启吃过那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的苦,才想要挽弓搭箭,将那雷公电母,乃至兴风布雨的龙王,从九霄之上射下来!
相较于太祖高皇帝、先太宗皇帝,天子启都算不上多么‘贤明’;
顶天了去,也就是比英年早逝的孝惠皇帝好一些。
但天子启知道笨鸟先飞的道理。
知道别人一眼就能看懂的东西,天子启暗下熬个几晚,也终归是能看懂;
旁人一想就能明白,甚至举一反三的东西,天子启反复琢磨几天,也总能想透彻、想清楚。
如此多年,即便天资再怎么‘平庸’,天子启也总算是厚积薄发,走到了今天。
只是天子启再怎么‘年壮’,再怎么‘刻薄寡恩’,甚至冰冷无情的不像是个碳基生物,但天子启,也终究是个肉体凡胎的人。
天子启,不是不食五谷杂粮,也不是没有七情六欲;
只是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将那本能的欲望、情感,皆埋藏于内心深处而已……
“父皇驾崩,儿即皇帝位,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削藩。”
“——于私,是要诛灭刘濞那老贼,于公,是为宗庙、社稷,铲除宗亲诸侯尾大不掉的祸患。”
“母亲,是怎么做的呢?”
“我汉家的太后,是怎么做的呢?”
默然垂泪许久,天子启才终于从那无尽的苦楚、哀戚中调整好情绪,语带沙哑的发出一问。
不出意外的,没有等来母亲窦太后的应答,天子启便自顾自往下说道:“为了让母亲支持晁错的《削藩策》,儿答应母亲,将母亲的‘老友’袁盎再度召入朝中,任命为中大夫。”
“为了让母亲,在必要的时候压一下丞相申屠嘉,儿更是下令少府:凡是馆陶公主亲自前去,少府内帑除军械之外的一应财赀,皆任其取用。”
“——很划算。”
“这笔买卖,对我汉家的皇帝而言,真的很划算。”
“但儿,是真的想不通啊?”
“想不通我汉家的太后,为何不是儿这个皇帝的母亲?”
“儿子寻求母亲的帮助,为何还要像做生意一样,给出相应的好处、酬劳?”
说到此处,蹲坐在御阶上方的天子启便转过身;
发现自己和母亲窦太后之间,还当着一方御案,天子启更是撑地而起,满是疑惑的望向御案对侧。
只面上,泪迹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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