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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云关前,唐禹接二连三前往挑衅,虽有攻伐,却也只是试探居多,双方互有伤亡。
而此时,徐平正领兵穿越卢风口,转眼又过去数日。
卢风口的最后一段隘路狭窄得只能容兵卒一个半身位,攥着冰冷的岩壁,徐平掌心抠进石缝内的冰碴,发出细碎的刮擦声响。
其身后兵卒排成单列通行,矮脚马驮着军需粮草随后。
即便春寒冻人,众人亦是大汗淋漓,雾水混合着汗珠顺着甲片缝隙往下淌,在脚踝处很快又会冻成冰壳,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咔嚓”的碎裂声。
“大将军,还有三里便可穿过。”打头的斥候从前面的拐角探出头来,说话时呼出的白气立刻凝成雾团。“出去就是开阔地,隐约能瞧见飞云关的烽火台。”
“嗯!甚好!”徐平点了点头,抬手抹去把脸上的汗珠。“再探,再报!”
这数日以来,行军比打仗还累,栈道上的木板冻得发脆,每走一步都要担心塌陷。不光如此,打霜使路面颇滑,光昨日便有十余名兵卒摔下悬崖。
除了白日赶路,夜里更为严峻。
岩洞的寒气能渗进骨头缝里,兵卒只能三五个挤堆,借彼此体温焐热冻僵的手脚。说是休憩,天亮时总会有人再也醒不过来。
“呼……”看着身后长长的队伍,徐平不禁皱起眉头。都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身为镇南军主帅,这些时日他是深有体会。“传令加快脚步,争取入夜前穿过卢风口。”
“大将军,喝点水吧!”其身旁亲卫取下随身携壶,揭开盖子递了过去。
接过携壶,徐平大口灌下。他从怀中掏出半块冻硬的麦饼,塞进嘴里用力嚼着,冰碴混着饼渣硌得人牙龈生疼。“出去就生火,让民夫把所有肉干都拿出来,炖些肉汤取暖。”
“可是……”
“没什么可是!”未等对方说完,徐平便将携壶还给了对方。“咱们只带了一月的干粮,穿越卢风口难度太大,得稳定军心。”
说话间,副将崔胜拄着长枪走来。“大将军,后队的辅卒有些跟不上了,扛云梯的民夫方才坠崖了数十人,军心有些涣散啊,是否原地休整片刻?”
听闻此言,徐平皱眉回头。
后面的队伍已然停了下来,隐约还能听见有不少人在低声咒骂。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寒气却让他忍不住咳了几声。“还有几里就可穿过,派些兵卒前去帮衬,道窄,把云梯拆开,出去再重装。
告诉那些民夫,谁要是掉队,回头本将便将他们扔去当柴火烧。”
崔胜微微张嘴,冻得发紫的嘴唇好半天方才回到。“末将这就去办……”
待其离去,徐平继续领队前行。
短短三里路,硬是走了几个时辰。等队伍终于挪出隘口时,天已擦黑。
开阔地比想象中更大,似一口被群山围住的巨锅,锅底积着没过脚踝的残雪,踩上去“咯吱”作响。
抬眼远望,远处的丘陵黑黢黢卧着,轮廓在暮色里模糊不清,只有风从丘陵后面阵阵钻出来,吹在人脸上,像小刀子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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