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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福闻言慌忙跪了下来,惶恐道:“老奴这二十年来对霍家忠心耿耿……”
屋门在后头缓缓合上,终于将最后的那点声响,隔绝在了门外。
二人折过屏风,绕到了内室。内室的屋子光线比外头稍稍暗些,正中的榻上坐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微微屈着腰,还在低声咳嗽。
“晚辈岑源,见过霍堡主。”岑源不慌不忙地朝他行了个见礼。
“先生不必多礼。”霍英微微抬手,他今年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但如今看来已明显有了老态,仿若年近六十。
他抬手为二人看座,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显然久病缠身,中气不足:“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济世救人,谈不上什么辛苦。”
二人寒暄了一番,霍英才问:“先生可曾听说犬子的病情?”
岑源道:“只听说是先天不足带出的病。”
“不错。”霍英点点头,“他生母怀他的时候,正是江南武林最不太平的几年。我岳父旧疾复发亡故,霍家弟子都随我在洞庭围剿金蟾教。拙荆忧思过度,生他时候又逢难产,是以一出生身体就孱弱。”
岑源微微皱眉。
果然又听霍英继续道:“若是这样倒也罢了,可惜这孩子命苦,满月后正逢我岳父周年,他生母抱着他上山祭奠,回来时路遇大雨惊了马,马车摔下山崖,下人都死了,拙荆在雨中抱着他摸黑走了几里的山路,终于寻了一处山洞避雨。等天亮被人寻到的时候,大人已没了气息,只有这孩子在他生母怀里,还尚留着一口气在,但回来高热一场,也算彻底伤透了底子。”
这事情岑源倒是有所耳闻,只是不曾知道得这样清楚,如今听了,也不过宽慰一句:“少堡主当初大难不死,到如今也必有后福。”
霍英摆摆手:“后福倒也不曾想了,只是当年我夫人拼死护着他一条命,到如今,我只盼着这个孩子不要走在我前头,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番话倒也是真心实意。岑源道:“霍堡主爱子情深,在下自当尽力一试。”
“那老夫先在此谢过了。先生住在霍家的这段时间里,无论有什么需要都尽可说出来,霍家必定鼎力配合。”
霍英旧疾缠身,几句话的功夫已是露出了些许疲色,岑源又坐了一会儿,便提出告辞,霍英也未多做挽留,只是方才起身,又听他说:“霍堡主留步,我此行下山没有旁人陪同,倒是我这个师弟对霍家堡的威名仰慕已久,霍堡主若不嫌弃,还想请您对他指点一二。”
霍英闻言一愣,转眼去看自打进屋以后就始终坐在岑源身旁缄默不语的黑衣青年。他看模样刚刚及冠,身量既瘦且高,相貌俊朗。虽在这屋里从头至尾垂眉敛目,但身上那一股子凛然剑意,只要是习武之人就没有能轻易忽视了的。
他一时间摸不透用意,等岑源从这屋里出去之后,才捋着须子问道:“谢公子有何指教?”
谢敛从椅子上站起身,并不与他打什么机锋,开门见山道:“晚辈此行下山,临行前师门托了我一封信,要我交给堡主。”
霍英闻言微微一愣:“秋阳先生的信?”
钟秋阳是如今药宗的宗主,但眼前之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药宗弟子。果然谢敛摇头道:“在下师承剑宗三清道人。”
霍英面色一变。如今九宗掌门正是剑宗三清道人,若眼前这年轻人是受三清之命前来,这意义便大不一样了。
谢敛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一旁的下人递了上去。霍英将信拆开,才看一眼神色就已有了三分变化,待读到后来,神情越发严肃。
他像是将这封信从头到尾翻来覆去读了几遍,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同站在堂下的人问道:“这封信谢公子可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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