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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了几年的秘密,猝不及防地见了光。他心里无可避免地茫然恐慌,然而还有一个窦寻需要他安抚,徐西临只好在心烦意乱中强行拉回神智,抬手环上窦寻的后背,缓缓地混着他的脊柱往下捋。
窦寻好像被纵容了似的,栖身把他压在门上,沉默无声地想从他身上寻求慰藉。
徐西临这会显然没有配合的心情,他假装没领会窦寻的暗示,扣住窦寻冰冷的手,揣进怀里捂了一会,同时回手打开了卧室的大灯:“给我看看你的脸。”
窦寻的表情僵硬得就像被抽了一巴掌,他往后退了一步,恹恹地避开徐西临的手:“算了,没事,我去洗把脸。”
徐西临:“等……”
窦寻已经反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徐西临烦躁地按了按额头,在屋里走了几圈,觉得透不过气来,总觉得最近一切都是一团乱麻,前前后后没有一件好事。
他开始琢磨窦俊梁是怎么发现的,越琢磨越不安,最后几乎要害起妄想症来,总觉得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一样。焦虑一会这个,徐西临一会又想起到那份到现在都无心修改的合同,想起明天下午,他还要捏着鼻子再去和那些人打交道……
他简直有点不想活了。
徐西临在一片漆黑中离开狭窄的卧室,到起居室透气。
他大脑放空地在旧沙发上坐了一会,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灰鹦鹉居然飞了上来,站在二楼的栏杆上看他。
这鸟稍微长大一点后,就显示出了聪明劲,它认得家人,从来不四处乱飞,有点小洁癖,自己掉了羽毛,会自己叼走,平时他们都不爱锁着它。灰鹦鹉歪着头,看了看徐西临的脸色,随即扇着翅膀落在了他胳膊上,把机灵的鸟头往他肩膀上一搭,毛还炸着,很是嫌弃地亲近了他一下。
徐西临忍不住苦笑——现在,全世界只有一只鹦鹉知道他不开心。
他深吸一口气,从旁边坚果盒里抓了两颗花生喂了它,一抖胳膊,让它飞了。
窦寻正在擦头发,看见徐西临进屋,就低下了头。
如果说窦俊梁往他身上浇了一盆烧红的铁水,徐西临方才不易察觉的躲闪就是在那盆铁水上覆了一层冰,一冷一热,一来一往,在他身上黏了一层牵骨连肉的铁牢。
然而面对窦俊梁的时候他刀枪不入,徐西临一个眼神却能让他万箭穿心。
窦寻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但他一点也不傻,无论徐西临对他怎么好,怎么黏,他都知道徐西临的底线——徐西临始终觉得他们俩这种关系是见不得光的,他是醒着沉沦,沉到有一天喘不上气来了,说不定就仓皇逃走了。
徐西临望楼下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关上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窦俊梁那有几张照片,”窦寻说,“应该是在楼下偷拍的,不算很清楚。”
徐西临方才被灰鹦鹉无声地安慰了一番,总算能打起精神思考了——有人拍照,拍完交给了窦俊梁,说明应该是窦寻那边的事,什么人会没事跟踪窦寻一个普通学生?
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窦寻就直接揭晓了答案:“八九不离十是他那智障老婆干的。照片上的场景应该是夏天,我记得周围邻居有几家装修的,可能是跟在装修队里混进来的——窦俊梁的面子就是天,他就算偷偷找人弄死我,或者弄死他的后老婆,也绝对不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的,你放心吧。”
窦寻三言两语把徐西临从“全世界都知道了”的恐惧中捞了出来,一瞬间,徐西临确实松了口气。
然而很快,他就听出了窦寻这话里的讽刺。
“就算偷偷找人弄死我”和“你放心”放在一句话里,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徐西临不知道窦寻又钻了哪只牛的角,他舔了一下嘴唇:“豆馅儿……”
窦寻蓦地站起来:“我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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