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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白水轻轻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说了,你怀疑的这些事情,我真的没有做过,但是你所说的这些心思,叔父不想否认。”
荀飞盏不由一怔,“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荀白水冷笑了一声,“你常年在天子身侧,莫非真的就看不到吗?”
“看不到什么?”
“看不到这些年陛下一直闭着眼睛,从来没有想过要替太子打算将来!”
荀飞盏心头震动,情不自禁地就想要张嘴反驳。
荀白水快速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飞盏哪,不是叔父危言耸听,长林王府如今什么声势你也是明白的……先帝恩情犹在,陛下与长林王兄弟情深,他们可以这样相处,但将来太子能吗?若不尽早制衡,未雨绸缪,难保日后没有血雨腥风……”
荀飞盏毫不犹豫地立即摇头,“我相信老王爷不是这样的人,平章也绝对不是。”
“最可笑的就是你这样的想法!”荀白水深吸了一口气,眸色悲凉,“单单‘相信’二字就够了吗?难道未来大梁天子的江山是否安稳,全都要仰赖长林王府的品行不成?他们为人若正,则皇位安稳,他们但凡有一念之差,便会立时风雨飘摇……换了是你,你可心安?”
荀飞盏被这番话激起了怒意,厉声道:“那叔父的意思是,只为了这一点诛心之念,便可以使出那样的手段?难道死在北境前线的,不是大梁的将士?难道敌军铁蹄一旦南下,践踏的不是大梁的国土?”
这几句质问端端正正打在荀白水的软肋之上,令他一时有些语塞。
宋浮在大同府动的手脚,荀白水就算并非同谋,至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有所纵容。边境安危放在何处都是底线,任何解释在这一点上皆会显得苍白无力,他犹豫了半日,也只能虚弱地道:“可是甘州……毕竟没有失守啊……”
这样的说法显然难以让荀飞盏接受,他冷冷地看了叔父一眼,不愿再多说半句,转身大步向外走去,谁知脚步刚刚迈出门槛,整个身体便突然僵住。
只见空阔的外间庭院中,下人们都退到了远处,只有荀夫人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由侄女荀安如搀扶着,两人都是满眸担忧之色。
一看见他出来,荀夫人紧赶几步上前,问道:“听下人说书房动静不对,人也都撵了出来,这到底怎么了?你们叔侄一向和睦,为何要起争执?”
荀飞盏张了张嘴,只叫了一声“婶娘”,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
荀白水跟了出来,长叹一声,眸色深邃,“你已是朝廷重臣,心中自有主张,我当然不能勉强。只是希望大统领不要忘了,荀氏一族百余人,都是你的血肉宗亲……”
此刻已然近晚,暮色淡淡。荀安如紧紧靠在婶娘的身侧,两个女人仰头望过来,满面皆是茫然和忧虑,看上去那般无辜而又柔软。
荀飞盏颤抖的手慢慢收握成拳,怔了好半天,才咬紧了牙根,转向荀白水,“没有抓到段桐舟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还望叔父从今以后,悬崖勒马,半步也不要再踏错。”
荀白水立刻追问了一句:“若抓到了段桐舟呢?”
“我会先问他几个问题,问清楚了……再做决定。”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荀飞盏苦涩的声音已低不可闻。他垂下眼帘,避开了婶娘和堂妹的视线,大步走向院门,一次也未曾回头。
荀夫人焦急地在他身后追了两步,又转回来,问道:“老爷,孩子语气这么重,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荀白水喃喃道:“飞盏心软……没事,没事的……”<p>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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