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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江费力地撑起自己:“当然不生气了,他到底跟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景生凝视着她,摇了摇头。那两个字是他的忌讳,众口铄金,流言透骨,他不想脏了她的耳朵,怎么说他都无所谓,但是脏水泼在斯江身上,他一个字也忍不了。
斯江紧紧握住他的手笑了笑:“其实也没啥,我本来就一直叫你阿哥的,我跟寝室的同学也说过,户口本上你就是我表哥——”
“我不想在万春街和老同学面前公开,是因为不想别人背后说你闲话。”
“他对你说那种话,以后就不是我朋友了。”
“我跟他说过——”
斯江没能说完这句话,就被拉下去贴上了景生滚烫的脸,贴得太紧了,颧骨被压得隐隐作痛,充满了安全感的痛。
“亲侬头发应该勿会得传染伐。(亲你头发应该不会传染吧)”景生的声音明明在调侃她,却带着点哽咽。
斯江抬起头,一双眼弯成了弓:“侬有药,吾勿怕。”
一箭穿心。
——
小小亭子间的冬夜与世隔绝。
台灯熄了,他们在暗夜里久久地凝视着对方,偶尔会心地一笑,浅浅地轻啄,深深地热吻,紧紧地拥抱,在爱情的面前,流言蜚语和疾病都微不足道。
窗外传来隔壁人家收录机里一成不变的睡前歌曲。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凌晨四点,鼻塞喉疼的斯江悄悄爬上阁楼。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被熨过了似的平展,经历了亭子间到阁楼的短短旅途后尚有余温,像有一个温暖的混沌的泡泡包围着她,使她如在云端,不落实地。
斯江睁着眼对着帐顶无声傻笑,身体困顿精神亢奋。“第一夜”这个名词的突然浮现,虽然名不符实,也令她微微战栗了起来,血管里血液的流速骤然加快,脚趾无意识地勾叠着绷紧下压,摒牢在那个临界点以防止思绪进一步脱缰。但一合上眼,那些亲吻和拥抱自带触感和温度像龙卷风过境一样毫不费力地摧毁了她竭力维持的平静。
身旁的斯南嘟哝了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一条腿连着被子架在了斯江身上,借着这份额外的重压,斯江才慢慢又平静下来。
——
第二天傍晚,顾东文带着卢护士回到万春街,看到两个病号,颇有送医上门的滑稽感。好在景生和斯江都病得不算严重,用卢护士的说,多吃点开水不吃药三四天也就好了。
夜里顾东文看着躺在床上嘴角还翘着的景生,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啧啧啧,小赤佬还是勿来讪啊(小家伙还是不行啊),一代不如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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