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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好像又回到原点。记得她的父亲还没与敬亭彻底决裂的时候,为求原谅曾说:敬亭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但小三太可怜了,没他不行。颠倒责任感的借口让小钟恶心,连柔弱的气质一并厌恶。
但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逃不过被人放在同样的位置上。
若是她们晚十年相遇就好了。
小钟盯着他缓缓后退,在他眨眼的刹那毫不犹豫地跑走,向树影婆娑的古刹近旁。
上次来到这里还是她很小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三个人,此生最后的家庭出行。
时至今日她都在疑惑,被孩子硬绑在一起的那两人,竟也能心平气和一起散步,闲谈十多年以前的城市。她们少年时的这条路还只有两车道,节庆时汇聚各色各样的江湖艺人。每年的元宵,妈妈都会带她转十二生肖的麦芽糖画,买六块钱一杯的丝袜奶茶,一边啃糖画一边听戏,抢藏着灯谜的绣球……
但自从马路扩建成六车道,这样的景致就再也没有了。渐次移植过来的香樟与茉莉寂然不语。往昔的烟火气化成禅意。闹市与古刹,原来也只有一墙之隔。
无趣老男人的灵魂,干瘪得只剩酒桌上颠来倒去的吹水。三人无话可说的情境,父亲又念叨起说过几百遍的谈资:“这座寺里的佛舍利听说很灵,能预见人的生死。我一个朋友不信邪去看,吓得半死,没过几天真就下去了。要我说,神佛、因果这东西,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凡人要求保佑啊。”
敬亭很不客气,“为了求得保佑才去求神拜佛,实在算不得虔诚。这种祈求有什么用?想来菩萨也是当成垃圾信息丢掉。人不如信自己。”
“人的本性如此,谁都想不付出,却占有更多好处。求神明保佑,有什么不对?”
父亲明知自己不如她口齿伶俐,却无比介怀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就是辩不过,也要硬辩两句。
她忽然也想去寺里看一眼那枚舍利。也许天意会给出最合适的答案。
十年前芽似尖角的小树终于成长得遮天蔽日。就像长大的人不得不冷静成熟,它们也张开自己的怀抱,任由快要死去的藤萝绕上身,掩去枯萎的伤口。
疲倦就像灰尘一样落下,黏糊糊的,拂不干净。
积在枝桠间的宿雨也雪上加霜地坠下。几滴打在肩头、发间,不一会的功夫,雨像乱珠般地越坠越密,坠得发沉。她茫然站在树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是以前的积雨,是真下雨了。
马路放眼望去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微黄的光,在雨里缓缓晕开。
不知是在期待哪一种不可能的奇迹,她转回头望。
大钟还不声不响跟在几米以外,神情忧郁,像影子一样悄悄地藏在暗处。什么傲气,什么棱角,全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冲没了。
“你带伞没?”小钟低着头问,故意不去看他。
他怯怯地不说话。她只好抬眼望。他摇摇头。
“现在怎么办?”她问,手指在头顶立起挡雨的小尖。他马上撑开手里的西服,盖在她头顶挡雨。
“你遮一下就好,我没关系。”大钟别扭着走回雨中,拉起她的手腕,寻找能够躲避的檐下。
外套挡出少许安宁与暖意,雨声咚咚地敲着布料,隔得闷顿。小钟半推半就跟他走了两步,忽将外套揭了,拽他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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