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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母亲满脸阴沉,一言不发,想必已是和儿子经历了一番唇枪舌战,此刻是中场休息,她拿起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像是结束了休息,用严厉的目光射向邢嘉窘迫的面容:“嘉嘉,你从小到大都很听妈妈话,凡事都是有商有量,为什么这一次要先斩后奏,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邢嘉脸色奇差,他无法面对母亲的质疑,他双臂垂下,双拳紧紧握住,手指在掌心中用力到关节发白,可就是说不出一个“不”字。
全天底下的母亲都疼爱孩子,可为什么在我们这里,这份爱会变得如此沉重,沉重到无力招架。
邢宥上前一步,拉着邢嘉到一边,让他坐下,随后挡在邢嘉面前劝阻母亲道:“妈,邢嘉考也考上了,你就让他去读吧。这纽大经济系说出来也不丢脸,也不比华政的名气低。”
邢母深吸了一口气,疑惑又失望地看向邢宥:“我是不同意他择校吗?我自己虽然是华政的老师,可从来没要求过邢嘉一定要考我所在的学校,我不能接受的是他念经济系,他想干什么,你做哥哥的不知道吗?”
母亲越说越激动,整个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失态,但却控制不了下唇的抖动,她喝了一口水平复心情,忽然站起来,对邢宥说:“邢嘉要学金融,是不是你撺掇的。你们哥俩从来没想过我的感受,这份工作好吗?你知道妈妈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怕你出事吗?上一次,如果不是你们亏了这么多钱,你爸会急得撞上车子吗?!”
说完最后一句,母亲重重地推了一把邢宥说:“你今天要是让邢嘉去报名,就从此别认我这个妈!”
母亲像个小女孩似的负气地跌坐在座椅上,身后的邢嘉已经难堪地抬肘擦拭眼泪了,而他明明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
邢宥觉得悲哀,觉得胸口憋闷,他转身挡住母亲的视线,用力推了一把邢嘉说:“快走!”
邢嘉愣了一秒,旋即从床上拿起他那早已经准备好的背包,那里面有全部的报名证件,还有邢宥给他的银行卡,他的速度快得像导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寝室。
“邢嘉,你给我站住!”母亲从座椅里弹起来,不住地跺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可是邢嘉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母亲的尖叫声被空旷的走廊反弹了回来。
邢宥握住母亲的胳膊,母亲挣不过儿子的力气,只能狠狠地瞪着邢宥。
“你们以后都别管我,生了两个儿子,没有一个省心的。我早点去陪你们爸爸算了。”母亲哭了出来。
木已成舟,儿子终究忤逆了她的心意。
她这样一个知识分子,也终于说出了全天下泼妇都会说的话:“让我死了算了。”
邢宥等母亲哭完了,拉着她走出了寝室,母亲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说:“让同事看见了笑话。”
她已经认输了,她想回到她当年和丈夫在乡下购置的别墅,本来他们打算双双退休后养老用的,可现在,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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