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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四娘闻言大笑,笑声之清脆,甚至于惊飞了檐上的雀儿。
“老板娘笑什么?”
“槐三儿骨头都烂成渣了,官爷却说一个月前的凶案是他所为,岂不好笑吗?”
“确实好笑。”裴缜却并没有笑,双眼紧盯着花四娘的脸,“假如不是槐三儿,又会是谁,老板娘是否能点拨一二?”
“是谁也不是我们这条街上的,官爷大可不必在此浪费功夫。”
“请老板娘明示。”
“我们这里的人做事有三条规矩。”花四娘竖起三根手指,指上蔻丹鲜红夺目,凛凛如血,“其一:不杀老弱病孺;其二:不碰士族公卿;其三:同行不火并。士族公卿权势熏天,沾上手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还要做生意,避都避不及,哪里敢主动招惹。”
“你的意思是黑市没人敢接这桩生意?”
“我先前说了,敢接这活的,绝非一般杀手,我们这条街上,没有这样的人。”
“那……哪里有这样的人?”裴缜试探着问道。
花四娘摇扇的腕子缓下来,扇面随之折起,朱唇翕动正待回答,忽然有人打帘子进来,来人是个佝偻老者,须发皆白,头上不分冬夏地带着一顶油毡小帽,吐字混浊:“怎么不去招待客人?”
“这不招呼几位官爷,抽不开身嘛。”花四娘扭着水蛇腰上前,回头对裴缜道,“我只知道这么多,余下的你们别处打听罢。”
老者阴沉地盯着他们,直至他们走出花间酒肆。
“花四娘真是个尤物,雪肤花貌不说,光是眼角眉梢的风情就勾得人心头发痒。”
裴缜看着沈浊色欲熏心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光顾着看她,连自家娘子姓什么都忘了罢?”
冷水当头泼下,沈浊不快道:“好端端的提她干嘛?”
“好,不提她,咱们说回案子。花四娘的话你也听见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新鲜事。裴二爷居然问起我怎么办了。”沈浊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见裴缜不搭言,故作严肃起来,“还能怎么办,叫王狱丞继续大刑伺候呗。这个邹玉盈看起来娇滴滴、品行端正的大家闺秀模样,竟也撒谎成性。”
裴缜看着他,深觉他的同情心有限,见到了风流艳荡的花四娘,转眼就把邹玉盈抛之九霄云外。
第章蛇女篇(十九)陶俑娃娃
夜间躺床上,满脑子思索的都是案情,从戚行光到崔郁再到陆龟年,他们的死状次第翻涌进脑海,令裴缜难以安眠。
月见草的香气突然冲进鼻孔,裴缜唬了一跳,睁眼方知是楚畔儿进来了。
楚畔儿提灯照他:“二爷怎地还不睡?”
裴缜发现自己心脏跳的厉害,扑通扑通,似要蹦出腔子。
“二爷?”
“我在想案子。”裴缜神思收拢,“朝廷命官接连被杀,凶手还没抓到,我哪里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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