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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咕咕叫,抬眼瞥见街边一家“为民餐馆”,油污的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菜单。
进去,要了碗最瓷实的肉丝面,两块五。
面硬,油重,盐大,他吃得额头冒汗,肠胃却踏实了。
“师傅,省城火车站咋走?”他抹着嘴问老板。
“远着哩!坐公交得倒两趟,等死人!打车?”跑堂努努嘴,门外稀稀拉拉几辆黄皮“面的”。
“贵,宰人!”
齐云掂量兜里的钱,一摆手:“走着去!”
仗着五脏拳打熬出的筋骨和那点仙火温养的气力,他真就扛着大包上路了。
省城是省会,也是枢纽,街道比黔地那山沟宽展些。
满眼是九十年代特有的驳杂:新起的瓷砖小楼贴着马赛克,挨着老旧的青砖瓦房;录像厅门口喇叭震天响,放着港台武打片。
发廊的旋转灯柱转着暧昧的红蓝光;路边修自行车的摊子旁,老头们围看象棋,烟锅子吧嗒吧嗒;偶尔一辆“桑塔纳”或“夏利”驶过,卷起尘土,引来一片注目礼。
电线杆上贴满了“老军医治性病”、“重金求子”、“招工启事”的斑驳广告。
一路走,一路看,走到火车站广场时,日头已经西斜,金红的余晖给巨大的水泥建筑镶了道虚边。
人潮汹涌,大包小裹,南腔北调。
齐云挤到售票窗口,长队排得让人心焦。
好不容易挪到跟前,一问,到杭城那地儿的车次,当天就剩晚上十点一趟慢车了。
捏着那张硬板车票,看看挂钟,才六点多。
齐云心里骂了句娘。
前世网上那些“车马慢”的矫情,真该让那些人回来试试!
出门在外,大把光阴就耗在等、挤、忍上。
他扛着包,在喧嚣嘈杂、气味浑浊的候车大厅里寻摸,终于在一个角落的塑料排椅上挤出半个屁股坐下。
这年代也没有手机,着实是百无聊赖。
旁边不远处,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也显是等得无聊。
女的扎个马尾,脸盘清秀,穿着时兴的牛仔外套。
一个男的戴眼镜,斯文;另一个方脸,壮实些。
他们摊开一副扑克,玩得有一搭没一搭。
那姑娘抬眼,目光扫过独坐的齐云,落在他脚边那个显眼的大蛇皮袋上,犹豫了一下,扬声道:“哎,那位同志!一个人怪闷的,过来打两把扑克?打发时间!”
齐云正无聊得数地上的瓜子皮,闻言抬头,对上姑娘明亮的眼睛和善意的笑,便也点点头,拎着包挪了过去。“行啊,解解闷。”
加入牌局,气氛活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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