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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南风从地窖上来。地窖里是她秘法酿制的美酒,瓷坛泥塑也封不住的酒气,只能全闷在地窖里。她脸被酒气熏得红红的,双眼迷离,额头沁着几粒细小的汗珠。
酿酒这活儿,传闻酿造期间不能开口,但萧离总也闭不上嘴巴。一来二去的便都只能自己干。
苏怜突然问:“我和南风谁美?”
萧离说:“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说句假话听听。”
“那自然是你美。”
苏怜不高兴,她此时看南风,也觉得美过自己。但自己觉得是一回事,别人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人嘛,总难免会谦虚或者自卑一点,对自己评价低一点也是正常。可被别人说出来就不同了。尤其是萧离,说话的样子一脸欠揍,不等开口就想一拳打过去。
两人天生性格不合,即便是一男一女,也毫无吸引力可言。
南风早看透这一点,冲萧离说:“你还不去找九公?”
他是要去找九公,这两日少见他在街上行走。那么大年纪的老头,这样寒冷的季节,夜里冻死在床上也没人知道。况且他这几个晚上都很不好过,睡梦中全是狰狞的骷髅大军,持着刀枪各式兵器向他杀来。自从那天晕倒之后,每晚都是如此。
如果这也是心魔,那就太可怕了。每日醒来,像真厮杀了一夜似的,身体的每一处关节无不酸痛,像被抽干了力气。搞的他都不怎么敢睡觉,生怕入睡后死在梦里。事实是他已在梦中死了成百数千次,一遍一遍的重复,一遍一遍的死亡。
他想可能是九公教的气功,自己练出了岔子。可身体上的感觉却是很好,凝神静气时,觉得像是泡在热水里一样舒服。像有一条温暖的溪流,在身体里流淌来流淌去,那感觉说不出的美妙。如果说这就是气,他觉得自己算是小成了。
可这几晚的梦,实在折磨人的够呛。昨晚更甚,那梦就是个修罗战场,堆骨如山,血肉横飞。血色的天空,黄沙的大地,死亡的气息弥漫到灵魂里。若说这也是心魔,那也未免太吓人了。他一直以为,心魔应该是妖娆的美女,在梦中勾引自己,好让自己走火入魔。以前的梦境貌似正是往这个主题发展的。
九公,作为一个孤苦穷困的老头,住的地方和胖屠一样。他们甚至可以说是邻居。两家中间隔着一户,本来住的是个寡妇。那寡妇萧离见过,三十五六的样子。长得不甚美,但韵味十足。
少女,少妇,寡妇,男人最喜欢的可能还是后者。九公多大的年纪,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可毕竟还是个男人,或者说曾经也是个男人。因着对美好的追求与回忆,以及对逝去的青春的缅怀,于是他去偷看寡妇洗澡。
然而被发现了。
寡妇披了衣服钻出来,九公破口大骂:“好你个杀猪的,身子胖,胆也跟着肥起来,做这种下流事儿。”
胖屠呜啊呜啊叫着跑掉。
萧离认为胖屠要么是倒霉,要么当时也在偷看寡妇洗澡。他更倾向于后者,因为那之后,胖屠隔三差五便给寡妇送去些猪肉。
到了地方,寡妇正在门外。她认得萧离,冲他微微笑。
萧离不禁打了个哆嗦,听到有人喊:“寡妇英,又在勾引男人。”然后听到门咣当关起来的声音。
九公似是不在家。这老头只要在家,他一进院子,老头的声音就响起来。但房门开着,老头从不这样。
他径直走进屋子,却见九公闭着眼睛端坐在床上,正是打坐练功的姿势。
九公之前说过,打坐练功时候不宜打扰。萧离只得等待,实是百无聊赖。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动静,心里犯嘀咕。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伸指头在他鼻下试了试,一点呼吸也没有。
萧离心里咯噔一下:老头呀,这花花世界还是没能留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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