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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闻川想,此时此刻,应该不会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江昀清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会有任何人比他更明白江昀清此刻的感受了。
他第一次在面对江昀清时产生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情绪,不知如何去做,不知如何开口。心脏像是被凭空吊了起来,胸腔变得很空,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十分不踏实,仅仅只是想到江昀清在来时的路上可能会胡思乱想的那些内容,就让他的胸口闷到喘不过气来。
最终,还是江昀清主动踏进了门,似乎是顾忌着有外人在场,他没有过多地表露什么,将情绪控制得很好。唯一出卖他的,是从门口迈向病床时虚软的脚步,和不怎么正常的呼吸频率。
因为剧烈的奔跑,他的双腿有些发麻,慢吞吞地走到陆闻川面前,被雨水冲刷的苍白的脸色和慌乱未消的神情让陆闻川产生了点儿压抑。
周逾安见状,借口自己上洗手间,主动而又快速地避开了这种让人应接不暇的场合,只留了两人单独待在病房里。
陆闻川看着江昀清站到自己面前,见到了对方在微信里曾经提到的工作服装。
那件衬衫尺码有点大,衣领绣着艺术馆的英文字样,右肩有像油画一样混合的色彩,样式中规中矩,和江昀清自己的审美有些许的不同。
陆闻川从没有哪一刻如此直观地看到了江昀清的转变——江昀清回到了青城,真真切切地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工作。然而他却并没有彻底地从他们失败的感情里脱离出来,表情看上去还是很牵挂陆闻川。
在听到江昀清重新工作的消息时,陆闻川其实也曾设想过,如果回来后可以再见,哪怕他们做不成恋人,他大概也会毫不吝啬地对江昀清说句“恭喜”。
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眼下这副光景,气氛不对,场合也不合适。陆闻川头一回开始后悔没有早早地把话说出口。
他看着江昀清在他面前屈膝蹲下,没看他的脸,也没看他的眼睛,犹豫地伸出手,很轻地碰了碰陆闻川带着淤青的手背。
陆闻川没有躲,手背上的触感转瞬即逝。他稍稍回神了些,问江昀清:“你怎么来了?”
江昀清没有回答,沉默的样子让陆闻川的心情难以言喻。
陆闻川不想他这副模样,稍微加重了点语气,逼迫他说:“江昀清,说话。”
所幸江昀清终于开口了,但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没什么血色的双唇微微张合,低声问:“其他检查呢……做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哑,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又受了风,江昀清身体一向不好,陆闻川总是不想让他操心太重。
陆闻川说“做了”,顿了顿,又向他强调:“我没事。”
江昀清很轻地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心头却忽然涌上来了一丝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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