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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了,往右吧。
楼阁台榭、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黛黎越走越心惊,这座宅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富丽堂皇许多,恐怕主人家不仅富,还是“贵”。
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宅中有旁的要事,一连走过两条长廊,黛黎都没有遇到其他人。
倒是件好事。
又走过一段后,黛黎来到了一座阁院前。她之前所见的宅中建筑多恢宏,此地也不例外,黛黎难以判断这里是否为女眷住处。
有风拂过,贴着小腿的裙摆披起了寒衣,黛黎抿了抿唇,到底入内了。
进来之前,她便做好会碰见旁人的心理准备,也想好了说辞,然而令她意外,这偌大的典雅院子静悄悄的,最多只有数声鸟鸣啾啾,旁的动静皆无。
黛黎环顾四周再次确认,“真没人?怎么有点不对劲……”
但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上其他,无人正合她意,她迅速走过阁楼前庭。
这座阁院单看便是一进的宅舍,走过前庭后,左右两边皆有相对而建的矮房,一同簇拥着中间明显是主屋的楼舍。
黛黎没进主屋,她往右边的屋子去,屋门无上锁,她轻轻一推,随着“咯滋”的微响,黛黎看到了屋内的程设。
屋中放着四方案几,墙上挂着画,角落处半人高的花瓶里盛着娇艳的鲜花,通往内间的小拱门垂放着小木珠卷帘,空气里的味道清新好闻,隐约还有花香。
毫无疑问,这是一间花了心思布置的宅舍。
静谧无声蔓延,进来后连鸟鸣声都隐去了几分,黛黎轻轻将房门关上,再度往里走。内间是安寝之地,外面布置得如此细致,黛黎猜测里面多半有衣物。
收纳衣服的衣箱不难找,黛黎打开了所有衣箱,却见其内是灰、黑、蓝几色的直裾或曲裾长袍,旁侧配有幞头和冠帻,小箱里还装有各式的鞶带玉挂,甚至连靴袜都配齐。
从上至下,无一遗漏,但皆是男装。
黛黎拧起细眉,犹豫是否要穿。
这些固然是干净的衣服,然而一旦被发现她着男装,几乎是明晃晃告诉旁人她身份有异。
宅中贵客至,在这节骨眼上冒出个不明人士,只抓她都是轻的。
就在黛黎迟疑时,她陡然听到了外面有声音。
脚步声,人语声,并非一二数,听着很像是有一群人往这边来。
“君侯,马车箧笥等物已安置至隔壁阁院,此地与闲壁皆是家兄为您准备。您与众位远道而来,且在此处歇息,奴仆稍后至,您看着用,若是用得不顺手,撤了也无妨。您留在城外的玄骁骑,家兄已安排部曲往营中送百数羊,力求士卒食甘寝宁。晚宴定在申时末,家兄与鄙人于正厅恭候尊驾。”那人顿了顿,似觉不足,又说了句:“如若有任何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君侯莫要吝啬指点一二。”
他恭敬到几近谄媚,听得黛黎一颗心渐凉。不仅是因来人众多,也是因为称呼。
直裾曲裾长袍是秦汉时的服饰,而这个时代实行的是二十等爵制,最高等被称为列侯。但并非所有的列侯都能称之为君侯,唯有功劳巨大的列侯,又或是官至丞相者,才可以叫君侯。
也是这刻,黛黎才明白这座精心装点的阁院为何空无一人。
扫屋清舍迎尊客,闲杂人等需避让。
至于奴仆用否,全看对方之意,而从屋中无留任何仆奴看来,那位蒋府君多半猜测贵客不会用他的人。
“蒋府君费心了,替我多谢他。”低沉的男音说着客套话,带了几分难辨真假的笑:“奴仆便不必了,我在外多时,近来不大习惯身旁有人伺候。”
蒋崇江忙颔首,他看着面前伟岸男人嘴角边的笑,心里那根弦并无松动半分,只想完成兄长交予的任务后速速离开。
这位可不是长安那靠弄权才坐上相位的董宙,他是凭实打实的军功一步步登上最高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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