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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骧转头跟上一句:“顺便让小马再拎两坛酒来。”
“哎。”
静漪轻声,一伸手把着他的手臂,“怎么又要打上了?很晚了,让三哥三嫂休息不好么?”
陶骧就觉得她手心热乎乎的,嗓音也柔软得很,仿佛被融化的朱古力,从舌尖上一点点的漫上来。
他就说:“我知道三哥的酒量。同着父亲,三哥没放量的。”
静漪又要说,索雁临却说:“就让他们再喝一点吧。我看你三哥也是想喝酒的样子。难得的。”
程之忱慢吞吞地说:“家酿的陈酒,比起外面的那些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就是这个了。”
陶骧对等在一边的小马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人在说“之忱没走吧”?他便道:“我就说,无论如何有热闹,也不会落了二哥二嫂。”
马行健开了门,陶驷夫妇站在门口,脚下就摆了两只坛子。
陶驷的脸已经红了,且指指酒坛,说:“我去酒窖挑了两坛三十年的。父亲说咱们当着他的面喝不痛快,我琢磨着之忱今晚肯定走不了。既然走不了,那咱们就不妨继续喝——这回不让他喝痛快了行么?回头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西北,酒都没管够,那多不合适啊。”
雅媚走在后面,趁他说话的工夫,已经进了门,跟着静漪叫了声“三哥三嫂”,颇有点嗔怪地说:“我刚把瑟瑟哄睡了,这人就闹着要来喝酒。我怕他闹得你们休息不好,才跟着来了。”
“不会。”
索雁临笑着说,“难得聚在一处。瑟瑟还好吗?”
“还好。只是这两日一时也离不了我。趁她睡了我才出来。不能久住。”
雅媚坐下来。
静漪又去交待张妈让厨房准备些小菜。
她回来一商议,在座几位谁都不肯到餐厅里正经八百地坐下来喝酒,打算就着客厅里这点地方随意一些,也只得罢了。静漪是女主人,却不会喝酒;雅媚虽能喝酒却又不便喝,因喜欢那壁炉,让人添了柴点起炉子来,她干脆席地而坐;雁临倒痛快,拿了跟男人们不那么一样的大酒盅——静漪坐在雅媚身旁,当那酒坛子一启封,她就觉得香气简直要连她都征服了……是极浓极酽的味道,说是酒香,又仿佛不单单是。尚有其他什么说不出的气息也搀在里面,在一层一层地挥发出来似的,让人闻着就要沉醉了。
陶骧也拿了一个大酒盅递给静漪。
静漪接过来,一看,里面只有浅浅的一点。
雁临看了看,故意道:“牧之小气,多给她些又怎样?这么多呢。”
陶骧继续斟酒,也不还口。
雁临笑着说:“难怪之忱连矜持客气都忘了,这酒的确是香。”
雅媚道:“嗯,家里的酒窖,也不知多少年了,听奶奶说是有这老宅就有酒窖了。反正能随时拎出酒来喝,好像就没有喝干的时候。大概因为年年都有新酒酿出来存进去。酒窖的钥匙在母亲手上,他今晚要酒,还是母亲让珂儿拿钥匙去开的。我说老七这里一定有酒的,不让他惊动母亲,他说还是亲自去挑靠谱。这人就是这样。”
“母亲原先也不这么管束我们的。都因为老七!”
陶驷笑道,看了陶骧一眼,忍不住揭他的底,“这家伙那年才多大?我记得是去留洋前的事。那日许是跟着祖父去酒窖。祖父看的美了,又喝了几盅。出来时下人们就只顾了老太爷,愣把他给忘了。回头天都黑了,一家子预备吃饭了单少了他。那时候他淘气,父亲还说又不知道哪儿淘去了。都以为他逃不了被父亲那顿揍,谁知道等到定更还不见影子。祖母以为出事了,让人四处去找。人都撒出去了,几乎要把兰州城翻过来的架势,祖父却一拍大腿说我知道娃在哪!”
陶驷说的极有趣,连陶骧都仔细地听,更不要说头一回听着故事的其他人了。
“在哪?”
索雁临问。
“酒窖里呢!父亲亲自带着人挨个儿酒窖的下去找。终于把醉得人事不省的老七给找着了。他倒好,外面一家子人仰马翻,他在里面呼呼大睡。不过那样子可也挺吓人,也不知道他偷喝了多少酒,睡了两天还不睁眼。换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喂了药来解酒,大概是不要紧的。可是奶奶和母亲害怕呀,这宝贝疙瘩要是出点儿事,那还得了?后来他醒过来,奶奶那通念佛!知道醒过来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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