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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恪答,“还没哭完。”
庄宁屿无语凝噎,站在寒嗖嗖的路边,被冬风吹得打了个好几个清脆喷嚏。
易恪的心又软下来,哄道:“冷就快点下山回家,我让人送炖汤给你,叶队他们呢?”
“正在往我的坐标会和,这里有可能是周欢畅的失踪点。”
庄宁屿看着山弯处那几辆风驰电掣的吉普车,“预计还有五分钟到。”
失踪点往往和规则区紧密相连,庄宁屿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于是不等对方开口,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安心工作,我等会儿就坐车回城。”
易恪说:“好。”
然后两人就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而沉默往往会无数倍地放大尴尬和暧昧。
如果站在理性的角度上来分析,这沉默其实没有什么必要,毕竟庄宁屿身为前秩序维护部的支队长,在吃完酒席后到附近的规则区看一眼正在执行任务的老同事,合情合理,完全不需要向任何人做出任何解释,可易恪恰好又是“任何人”之外的那个人,他实在是有一种来势汹汹的,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并且这理直气壮还经过了一番巧妙包装,所有的强势压迫都被藏在真诚乖巧的雨夜小狗外壳里,显露在外的,只有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和被拒绝后哼哼唧唧的声音。庄宁屿虽然拒绝过很多人,在这方面熟练到能开班授课,但易恪明显并不在他的经验范围内。
远山微蓝苍白。
如果在这种时候,易恪突然冒出那么一两句,比如说之前叫过的,不太恰当的称呼,那么庄宁屿就能顺理成章地挂断电话,但偏偏易恪也在沉默,带着那么一丁点故意的沉默,他显然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一言不发的最佳心理时机,并且能敏锐捕捉到对方在这份沉默中所显露出来的,和平时的得体持重大不相同的,罕有的生涩感,像被坚硬冰壳包裹住的蜜桃,在春天慢吞吞融化出了一点轻微的甜。
庄宁屿皱眉:“你笑什么?”
易恪否认:“没笑,鼻子有点堵。”
吉普车队隐入最后一个山弯,又很快重新显现在枯林间,眼看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庄宁屿大大松了口气,因为总算有了挂电话的理由。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招手示意,下一刻,车队忽然“滴滴滴”地响起喇叭,惊飞了一群暂栖林中的南飞鸟雀——
“宁屿!”
叶皎月从车窗里探出大半个头,用几乎要挣裂肺部的声音大喊,“快闪开!”
寒意骤然爬满全身,庄宁屿瞳孔一缩,本能地闪身避向路边,回头就见一辆摩托车正在白雾间横冲直撞,周欢畅面色惊惧,头盔挂在手上,整个人已经慌不择路,最后竟然直直朝着庄宁屿撞来!
轰——
巨响之后,是轮胎摩擦柏油路的刺耳声音,四辆吉普车接二连三穿过白雾,又接二连三刹停在路边,队员们拉开车门冲出来,庄宁屿和周欢畅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皎月:“……”
青岗:“……”
接到汇报的霍霆:“……”
规则区内,周欢畅单手撑着一棵树,弯腰吐得昏天黑地,吐完之后虚脱回头,在一片朦胧泪光里,他认出了眼前这秩序维护部的短视频专用吉祥物,顿时连声音都染上一丝绝望:“你是庄队?”
庄宁屿骑在摩托车上,气定神闲地安慰他:“没事,我会带你出去,先说说看,从昨天下午六点到现在,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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