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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又如何,是假的又如何?”
沈清辞没有直接回答许敬之的问题,而是反问回去。
“早上见你的神态,我以为是假的,可殿上……的态度,又让我不确定了。”许敬之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鸩杀谢廷和,既无明旨,也未按规程,就连身为左相的许敬之也是今日早朝前才听闻消息,怎么看都不太对。
或者说,从谢廷和下狱开始,整件事都透着诡异。
当今天子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从当初的信王到如今说一不二的九五之尊,一路走来,可谓腥风血雨。但他并不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若真想杀,谢廷和三年前就该是个死人了。
可那时没有,现在又何必?
许敬之看了一眼沈清辞,心中猜疑不定。陛下并不昏庸,相比先帝,堪算明君了,唯有在事涉沈清辞时,不能以常理论。
他盯着沈清辞的脸,试图从中看出什么破绽,可对方始终平静,毫无波澜。
“若真如此,于他而言,或许也是解脱。你知道的,这些年,他过得不好。”许敬之迟疑一瞬,仍是将话说完了。“殿上狂言,更像是一心求死。”
至于谢廷和过得不好的原因……
沈清辞将视线移向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我该走了。”
言罢,他便头也不回地朝东道而去。
那里立着一顶华盖官轿,轿顶高高隆起,四角垂着香囊,帷布上以银线绣成幽兰暗纹,流光溢彩,整个京中,唯有右相沈家配用此轿。
官轿旁,沈清辞的长随丹墨安静地候着。
许敬之看着他的背影,也有些动气,“我是怕你后悔……你不领情就算了!”
沈清辞没有回应,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径直上了轿子。
直到将自己安置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熟悉的崖柏香气缭绕,厚重的帷帘将外界隔绝开,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起毫无破绽的表情,看着帷帘上的织金纹路发怔。
那是一种极为深重的疲惫。
“我没有后悔的余地。”
沈清辞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
*
酉时前,他终于拖着一身疲惫到了家,才入门便有一个罗粉身影扑进怀里,沈清辞脸上露出笑容,“阿鸢。”
沈清鸢从他的怀中露出脑袋,甜甜地笑了一下,又捉起他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放了一个东西,很轻,很柔软。
“哥哥,花开了。”
那是一支芍药,白粉相间,大概是开得太早,有些先天不全,花朵很小。
婢女采茵紧跟在沈清鸢身后走出,解释道:“昨日便开了,县主高高兴兴地摘了下来,想等大人回来就送给大人,可昨夜大人……”话一出口便又有些后悔,身为奴仆不能过问主家去向,急忙改了口,“现在开得更好了,昨天还只是个花骨朵,现下已全开了!”
沈清辞也没管她话语间的冒犯,只揉了揉沈清鸢的脑袋,“开得很好呢,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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