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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都是乌黑的密林,飘忽不定的诡异光影闪烁,如同鬼魅的暗影。
远处有哭声传来,哀哀凄凄,幽幽不绝,仿佛地狱无数冤魂的泣述,令人闻之心惊。
沈清辞想逃,双足却像是被钉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面前忽然出现一张怨毒的脸,双目猩红,流着血泪,瞪着沈清辞,朝他一点一点地逼近。
沈清辞无法挣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脸靠近。
“沈清辞,你该死!来地狱陪我吧!”
那张脸狞笑着,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柄沾满了血的匕首,猛然刺向沈清辞的心口。
沈清辞猛然惊醒,全身冷汗涔涔,一阵刺眼的光晃过他的眼睛,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他惊魂未定,没有任何犹豫,径直朝右方扑去,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又做噩梦了?”裴景将他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他颤抖的背脊,“别怕,朕在这里。”
沈清辞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发抖,还没有从梦中的情绪里缓过来,他把自己埋进裴景宽大的胸膛,让裴景身上的气息包裹住自己,不住地喘气。
过了很久,他才平息下来,抬起头,看向裴景的脸,声音仍带着些惊惧。
“陛下……”
床榻的帷帐并没有拉上,床前后两角都立着烛台,殿内四处都有烛火闪烁,将殿内照映得亮如白昼,一切都清晰可见。
这是沈清辞留宿时才会有的习惯,但凡沈清辞在,文思殿便从不灭灯。
“朕说了,朕是天子,有上天庇佑,魑魅魍魉都伤不了你。”
裴景轻柔地擦去沈清辞额上细密的汗珠,声音近乎温柔。
沈清辞点点头,安下心来,双手回抱住裴景的腰,稍稍动了动,将头埋入裴景肩颈的凹窝中。
裴景在他发顶留下一个吻,安抚道:“睡吧。”
沈清辞再度闭上眼睛,却没有很快睡着。
他想起十二年前。
那时沈清辞十六岁,初入京中,一无所有,但什么也不怕。
现在的沈清辞,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怕冷,怕黑,怕鬼魅,怕报应。
他无力去追究是什么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只能放任自己沉入此时唯一能救赎他的怀抱里,求得一夕安寝。
就像溺水的人,挣扎求生时,只能拼命抓住唯一能够到的手,却不敢去想,是不是正是那双手将自己推入水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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